星期五很快就到了,下了班春天興衝衝地奔向火車站坐上傍晚的車趕到濟南。高遠比她離的遠,所以她到時他的車還要一個小時才能抵達。春天沒吃晚飯,這時雖然很餓,但她還是堅持等高遠到了兩人一道找地方去吃飯。
之前高遠告訴她說,在濟南這晚住宿不成問題,他們公司在這裏有個分廠,剛好跟他同一批分來的學生中有人培訓過後來了這邊的分廠,他給這個哥們打了個電話,說是來了可以幫忙安排住到他們的宿舍去,這樣就省了住賓館的錢。為了感謝同事的仗義相助高遠還特別囑咐春天,讓她把上次的大雪花梨再帶幾個過來送給人家吃,所以春天現在背著個用碎皮角子縫起來的大雙肩背包,手裏拎著雙層塑料袋,裏麵裝著四五個大梨,無所事事地在火車站的小廣場上一圈圈溜達。
直等到高遠的車進了站,她才走到出站口那兒遠遠地等著,看到高遠從擁擠的人流中走出來她趕緊跳了跳向他招手,高遠今天穿了她前不久給他寄過去的暗灰色套頭針織衫,她特意買了這種瘦長版型的,現在看高遠穿著果然顯得身材又高了幾分。
春天心中暗暗笑了,天知道她在小店裏買這件衣服時還小發了點花癡,當時有一對情侶也在店裏挑衣服,
她就指著其中那個男孩子抓著店員問:“我的朋友比他高比他壯些,這件衣服能穿下吧?”
弄得那一對差點對她怒目相向,最後人家像看智障一樣掃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那店員抱怨她:“小姑娘怎麽這麽不會說話,看看,把我顧客都趕跑了!”
幸虧最後她買下了這件衣服,要不指不定還要再聽店員說些更難聽話的呢。現在想起來當然是她太無禮了,可是那時那種給自己男朋友挑衣服的恍惚和幸福感真是情不自禁地洋溢出來,她實在是太想真正談場戀愛了。
高遠也背了個雙肩包,走到她跟前就接過了她手裏的大梨,然後說:“走,先打車去我同事宿舍,他昨天跟他同宿舍的哥們兒被安排臨時出差了,一個房間都空了出來,正好也不用再給你到女生那邊找床位了,今晚咱倆就湊合一宿,沒問題吧?”
春天一笑說:“那有什麽問題,在我姨家咱倆不是也擠過一個房間,這樣晚上還能聊聊天。”
她是真的不介意,當然她更加不會期盼跟高遠發生點什麽,那些在言情小說裏出現的情節放在現實中隻會尷尬到可笑,春天不排斥身體接觸,也沒有什麽守身如玉到新婚夜的處女情節,她認為那些小情操仍然是把女人當作一個玩物來看待的,性愛對男女應該是一樣的,無所謂什麽純潔和奉獻,發生與否在乎時機和情緒,她同高遠很顯然離那個時刻還遠得很,她現在的興趣全在談論他們的愛情,所以她說“可以好好聊聊天”這才是重點。
隻是這一夜他們都太累了,畢竟上了一天班又坐了四五個小時的車,高遠開始還強打精神跟春天說了幾句話,之後很快就沒了動靜,春天知道他睡過去了,她自己也覺得困得很,於是合上眼很快也就睡著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高遠早起,去水房洗漱完回屋叫醒春天,催她趕緊收拾,然後出去吃早飯,去泰安的汽車十點鍾發車,他們得提前趕到車站去買票。等兩人到了泰安已經是下午,他們匆忙打車到市裏吃了飯,然後就在小城裏走走停停,逛商店買點旅遊紀念品什麽的,他們從早起到現在一直都在趕路趕時間,這回到了泰山腳下心情終於放鬆了,一路有說有笑,偶爾還跟熱情的小店老板搭話,高遠順便趕緊問問晚上爬泰山要注意點啥,
這一打聽還真是有用,人家告訴他們上山要多帶點水和吃的,山上雖然有小賣店,但是那東西貴得要死,要是想省錢最好自己辛苦點全都背上,還有如今已經入秋了山裏涼,加之他們還是晚上登山,所以帶了什麽厚衣裳就都穿上,這樣也還不夠,到了山頂時,還是半夜,那溫度絕對到零下了,他們那點夾克牛仔褲根本不夠用的,山頂有個賓館,那裏的門衛整宿有人值班,可以跟他們去租軍大衣,這樣才能捱到看日出的時候。
春天跟高遠聽完趕緊點頭領會,然後連聲跟老板道謝,春天還特意在人家店裏挑了一個小的麻編椅墊買下。石家莊夏天熱幾乎家家都鋪用竹板串成的涼席,但是那竹板間縫隙大一不小心就夾人的肉,死疼,所以春天很不喜歡,到了這裏看到幾乎家家小店裏都賣這種用麻編的席子,手摸上去又密實又涼爽,可是一大張席子太大也太貴,春天嫌拿著累贅又不舍得花錢,所以就意思意思買了個椅子墊。高遠又跟老板打聽了附近有什麽特色飯店,說要呆會兒帶春天去好好吃一頓,養足了氣力好晚上爬山。
這樣一路逛完頗有收獲,傍晚的時候他們就按照之前那位老板的指點到了財源街上的老字號飯店“美而廉”去吃飯,什麽一品豆腐,幹炸魚,炸蝦托,卷煎餅,還有他家最有名的起家時就賣的煎包,這些特色菜高遠都挨個點了來跟春天一起嚐,要說東北菜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魯菜的影響,當年闖關東到了東北的山東人帶來了不少自己老家的特色,所以現在的東北菜跟魯菜口味上非常接近,都是重油重色重口道,這自然很對春天他們的脾胃,這頓飯兩個人都吃的很順口,用春天的話說:“除了貴點沒毛病!”
高遠這邊邊結賬邊說:“放心,這點我還請得起你,關鍵是現在吃飽了,咱攢足了勁兒一會兒要爬山啦!”
“爬山?”春天笑著說,
“我這會兒吃得五飽六撐的,都不想動了,咱倆當初怎麽想的,非要晚上爬泰山!”
高遠看著她笑嘻嘻的樣子假裝無奈地搖搖頭說:“也不知道是誰給我打傳呼來,莫名其妙就一句‘去爬泰山吧,我想看日出’,這會兒犯懶啦,不好使了,趕緊,走了,爬山去啦!”
春天拿起包跟在他後麵出了飯店大門,高遠的這句話提醒了她,那天她是懷著多麽迫切的心情給他發的信息啊,隻是一見到了他,那熟識的親密感讓她懶懶的,也惴惴的,仿佛一直這樣也不錯,何必一定要挑明了談戀愛,萬一不成功反而破壞了這種舒服的感覺。可是不行啊,她現在急於想要的不是親人而是愛人,在泰山上,在那山頂上她這次一定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