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童言無忌（連載之一）

一、六歲故事兩則

 

1、眼睛裏的水

帶兒子去他表姐家玩，兒子不小心踩了表姐的腳一下，比他大一歲多的表姐立刻放聲大哭，兒子慌忙說對不起，表姐一邊哭一邊痛苦地回答：“沒關係。”

望著痛哭流涕的表姐，兒子的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

一縷暖色的感動在我心頭纏繞，然而為了兒子將來凡事能夠像個流血不流淚的男子漢，我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兒子：“姐姐哭有你什麽事呢？你為什麽也在哭？”

兒子的兩隻小手捂住眼睛不動，停頓片刻之後，他放開臉上的小手，情緒顯然已經平靜下來了，他才說：“我沒有哭，我是在用眼睛裏的水洗手。”

我輕輕地拿過他的小手端詳著，果然兩隻小手的手心上都沾滿了淚水，濕淋淋的。

隻有童心才會把眼淚化為清水，在洗淨塵世鉛華的同時，留下無偽的愛。

 

2、音樂的魅力

在家中吃晚飯的時刻，放著巴赫的小提琴係列樂曲佐餐。

兒子吃著並默默地聽著，結果越吃越慢，最後逐漸地停止了吃飯，他的頭微微低下了。

我叫了他一聲寶貝，他抬起頭來，眼眶裏有淚光在閃爍，我的心不禁顫抖一下，然而我不敢隨便說話，擔心破壞兒子對音樂正在進行時的感受，我無聲地等待著，等待著我的兒子先開口說點什麽。

隻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含著眼淚，繼續不好意思地輕聲說：“這音樂好優美，我聽著都快哭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在內心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說：“這說明你長大了，懂得欣賞音樂了。”

兒子沒有再說什麽，把剛才就要溢出的淚水咽回到肚子裏，接著吃他的飯。

查找多年之前用鋼筆寫在筆記本上的《寶寶日記》，找到一篇兒子剛滿半歲時的記錄，——當時正值盛夏，我抱著兒子在封閉的空調房間裏，一邊踱步哄他睡覺，一邊唱《歌聲與微笑》和《魯冰花》，他微笑的眼睛一直望著我，似乎在鼓勵我唱下去，可是當我用美聲唱舒伯特《小夜曲》時，他的眼神馬上變得深沉而嚴肅，眉頭逐漸地皺了起來，眼睛也開始潮濕了，小嘴巴一動一動的，不久嘴角就深深地下撇著，形成了一個傷心的弧度，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大放悲聲。

我抱著來到這個世上還不到200天的兒子，心中升起了那種叫作神聖的情感，——的確，這個小嬰兒的哭聲不是為了吃喝，也不是由於受了什麽委屈，而是單單被音樂打動了……

當時我尚未成為基督徒，不懂“兒女是耶和華所賜的產業，所懷的胎是祂所給的賞賜”，因此完全不明白擁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應當大大地感恩上帝。

在未來的日子裏，從兒子身上的種種美善言行，我自然而然地體會到了上帝的無限慈愛，——是的，上帝總會透過人，來彰顯祂對我們深厚的愛！

關於兒子與音樂的趣事還有許多，就不一一回顧了，在此隻摘錄一下兒子三個多月時，我在《寶寶日記》裏的文字：從懷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傾注了無盡心血，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他，為他寫筆記，為他聽音樂，為他領略繪畫等各類藝術……是的，在做準母親的過程中，無論現有的條件如何製約，我都在想盡辦法尋找著世界上所有與崇高有關的美麗感覺，輸送給還是胎兒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