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了!我決定拒絕合作,開始反抗。他不是勸我好好表現嗎?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第二天,我來到辦公室,一臉的不高興,我見誰都不滿意,成心找茬。有人跟我打招呼,我連理都不理,一仰頭,白著眼睛就橫過去了。等電梯時,我也不好好按按鈕,我用拳頭砸。一邊砸,還一邊罵,“這他媽的破電梯,怎麽都按不動!”有人上來了,我也不讓位,我仰著頭望著天。誰我都不放在眼裏。我進辦公室,開門,拉椅子也不好好拉。平常,我在辦公室裏動作都輕手輕腳,生怕驚擾了同事哪怕一根神經。現在,我比誰都手重,放個杯子都叮當五四的。嚇的同事都抬著眼睛盯著我發呆。可是,誰叫他們出賣朋友,將我一個人蒙在鼓裏不告訴我的呢?!但是他們根本不以為然,叉著手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我的笑話。什麽人性呀?你以為我是調皮搗蛋,跟你們開玩笑嗎?我知道這種程度對他們來講不算什麽,我必須冒險來點真格的。於是,我趁晚上沒人的時候,用口香糖堵住鄰居的鎖眼。又拿大頭釘,在飲水機的水桶上,紮了三個眼。很快,水滴滴答答的流下來,漸漸的流了一地。起初,人們很吃驚,但是玩家們都四處傳播說這些隻是個惡作劇。人們相信了,對我置之不理。可是我沒有在惡作劇!我是在抗議!放我出去!告訴我真相!我不想在這樣了!可我也想不出什麽再惡劣的事來。我又不敢殺人放火、搶劫偷盜。我隻敢把家裏的音響開到最大,讓他的那些甜言蜜語徹底被淹沒掉。可是他沒有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他不斷的讓人在我門口騷擾我,讓人跟蹤我,規勸我,似乎是一位勸我迷途知返的傳教士,他在扮演一個癡心的好丈夫。但是在背地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他開始找人威脅我恐嚇我。
我不停的在紙上寫著,“Shit! Shit! Let me out! Let me out!”一遍又一遍,一頁一頁,當淚水把稿紙打濕的時候,我已經手指酸痛,筋疲力盡了。可窗外依然象例行公事一樣機械的放著音樂和甜言蜜語,像是在嘲諷我過去的癡心。
“這什麽破爛遊戲,這麽砸也砸不爛!真是又不合理,又沒人性,還破皮實!你們這些玩家,都鬼迷心竅了吧?照你講,你早該輸了吧?還記得這麽做的初衷嗎?還是我一開始就誤會了?如果你還想跟我玩這個遊戲,我會盡全力拯救你的,親,我會盡最大可能幫你把這個枷鎖砸個稀巴爛!”
我擦幹了眼淚,穿上大衣,偷偷的往兜裏揣了一樣東西,就往實驗室走。夜已經很深了。辦公樓很快就要鎖門了。因為天氣冷,人們都不來上夜班,大樓裏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在進到攝像區域前,我裹緊大衣,把帽子往下壓了壓,把臉埋在大衣豎起來的領子裏。我低著頭,悄悄的溜進大廳,若無其事的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下來。樓門馬上就要關了。我按了實驗室所在的樓層,電梯門關上,隻有我一個人在電梯裏,我立即拿出揣在兜裏的東西,將它牢牢的握在了手心裏,耐心的等待電梯到達。我盡量繞過每一個攝像頭,我知道這可能是徒然的,可是他們應該不能這麽快就做出反應。這一次,我要好好的大幹一場。
到了13層,我把兩隻手藏在兜裏,輕輕的走到樓梯口,探頭四下看了看。還好,周圍沒有人。我正要走出去,突然,一扇門哐的一聲響了一下,一個推著清潔車的保潔員從一個房間裏走了出來。我忙向後撤身,她懶散的拖著步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呢!過一會兒她就知道了。我該怎麽辦?直接走出去嗎?我倒是可以說自己是來加班的,可那樣他們就贏了一分,不能讓她看見我。我又退回到電梯裏,電梯門關上了,還“鈴”的響了一聲,嚇了我一身冷汗。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如果這時她看見我,我隻能說自己是來取東西的了。我在裏麵悶著頭等著,手指一直按著13層的按鍵,大概過了幾秒鍾,我揣摩她大概已經進到另外一個房間了,於是我鬆開手,電梯門又“咚”的一聲打開了。我向外探了探頭,保潔車在樓道裏放著,人進了另外一間屋子。我趕忙趁機從電梯裏溜出來,我必須在關樓門之前把事情幹完。我壯著膽子向她的手推車走去。我聽見她在裏麵叮叮當當的倒垃圾,隻消一會她就會從房間裏走出來了。果然她的頭巾露出來了,我趕緊一轉身,拐進了廁所。樓宇的喇叭開始廣播,告訴人們樓門馬上就要關閉了。她應該要走了吧?再不快點就出不去了。我探頭向外看看,果然她推著手推車向這邊走來,按了一下電梯鍵,就推著車子進了電梯。這下四周都沒有人了。我迅速的從廁所裏走出來,走到實驗室門前……諸位,抱歉了!我從兜裏掏出碳素筆,在門上刷刷點點,畫了一張流著眼淚,咧著大嘴痛哭的人臉。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畫這麽一個圖案,但那是我當時在腦海中浮現的唯一畫麵。我在自己的門上畫完了,又在副教授和幾個中國留學生的門上畫了同樣的圖案,一張流著眼淚,傷心的咧著嘴哭的臉。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對他們每日的玩笑和嘲弄到底是怎麽看的。畫完以後,我覺得自己象是幹完一件驚天動地的偉業了一樣,理直氣壯的走進電梯,下樓回去了。我已經豁出去了,以後愛怎麽著怎麽著吧!親,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