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法國畫家德拉羅歇的《簡·格雷的處決》,算不上是倫敦國家美術館的鎮館之作,觀者卻絡繹不絕。當時隻覺得主題頗為聖潔,布局均衡,光影色調對比老道,回來一Google才知故事動人。
這有點相當於是“還珠格格之死”。英國公爵之女簡·格雷,從小受到良好的歐洲啟蒙思想教育,接受了新教。在一係列的宮廷政治中,隨丈夫僭越了王位,但九天後被趕下台,以叛國罪擬將處死。信奉舊教的女王延期三天,希望她改變信仰,她拒絕了。
1554年2月12日是這位十六歲的王後的行刑日。早上,當局把她丈夫送往處決地斬首,從窗口看到馬車拉回無頭的屍體,簡悲痛的喊道“吉爾福德,吉爾福德”。稍後簡被帶到倫敦塔內斬首,原定公開處決,但是怕她美貌高貴卻無辜處決,引起人們同情,改在了塔內。
臨刑時,她背誦了聖經的詩篇。劊子手請求她的寬恕,她接受了,並懇求他動作快點。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卻沒能摸索著找到正確的地方躺下,她哭喊“我在哪?我該怎麽辦?”,典獄長幫他找到了地方。她說了最後一句話:“通過你的手,使我的靈魂受到恩寵。”
畫中,簡蒙了眼依然美麗的臉,顯示了精神的高貴,而失衡的身體和無助緊張的雙手,也表達了精神的蒼白;高大有力的劊子手麵無表情,不怕濺血的紅色緊身褲,裹著腿臀,肌肉發達,這是世俗力量的強悍;悲痛欲絕的侍女和保姆,代表的隻是無助的親情;戴著金色披肩扶住Jane的典獄長仁慈周到,象征了政治機器的老練和堅定。整幅畫越看越有意味。
人啊,年輕時,滿懷理想,那是不計成本的熱血;中年時,委曲求全,那是養家糊口的智慧。智慧劃定的格局,熱血想要衝破,所以,政治永遠會是代際分歧甚至鬥爭,也永不停歇。多年後,我也希望能夠看到《書院的執法》或《勇武的皈依》這類的藝術能夠誕生,能夠給人啟迪。不要浪費了今次的熱血,更不能無益將來的智慧。
當下便是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