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的父母當年都是W大校學生會裏的幹部,好多老同學當年畢業留校,所以學校裏認識菲兒的老師特別多。
一天下午,兩個人在櫻花大道就碰到了從小看著菲兒長大的趙叔叔。
菲兒第一次要和長輩正式介紹陳前,本來想說男朋友,最後臨門腳軟就說成了同學。陳前當時沒吭聲,等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菲兒才發現有人很沉默。
菲兒雖然跳脫,可也是知道看臉色的,趕忙問:“怎麽了呀?”
陳前根本不想理她的樣子:“同學,我們很熟嗎?”
菲兒立馬就知道自己哪裏踩雷了,反而笑起來:“你生氣了?”
她一笑,陳前心就軟,但忍不住還是要悻悻地:“我哪敢生同學的氣?”
菲兒愈發確定她踩的是哪顆雷了,繼續逗他:“你是沒生氣,可我覺得我男朋友生氣了呀。”
這會兒她又知道是男朋友了,陳前被她說得不知道該繼續生氣還是算了得了:“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很丟人嗎?”
菲兒趕緊埋坑:“不是呀,人家隻是覺得不好意思嘛,女孩子都臉皮薄啊,第一次這麽正式介紹男朋友都會害羞啊。前前,你說是不是嘛?”然後就伸手來拉著陳前的胳膊晃啊晃,純撒嬌。
前前是菲兒給陳前取的小名,說是聽起來象錢錢,好聽。平時不輕易叫,惹了禍就拿出來當救命的符。
陳前被她晃來晃去的,臉上雖然還是很僵硬,語氣卻柔和了很多:“誰是你男朋友?”
菲兒趕緊大拍馬屁:“前前啊,一個特別棒特別棒的男生啊,他啊,什麽都肯讓著我,對我特別特別好。下次碰到叔叔阿姨就這麽說,行了嗎?”
陳前再也忍不住笑:“這還差不多。”
菲兒看他笑了,自己也放心下來:“你還挺在意名分的呀。”
陳前:“當然,名不正,言不順啊。”
菲兒:“那好啊,我現在就向全校廣播一下,陳前是我男朋友好吧?”
陳前想看看這丫頭又有什麽鬼把戲,幹脆把手握成喇叭湊到菲兒前麵:“來啊。”
“陳 ~前~是~”菲兒還真的就著喇叭喊起來。
陳前沒想到菲兒真敢喊,趕緊把菲兒摟進懷裏,菲兒的頭頂著陳前的胸膛,早就笑得花枝亂顫了,哪裏還喊得出來。
陳前心滿意足:“菲寶,你還真喊啊,是不是等著轟動全校啊。”
菲兒:“你當我傻啊,我還沒喊完呢,我要喊的是,陳前是大~笨~豬!”說完又把臉埋到陳前懷裏笑到不能自已。陳前盡管知道菲兒古靈精怪的性格,但每次還是毫無防備地掉進菲兒的陷阱裏,哭笑不得,心裏卻還是美滋滋的。
兩個人剛好走到情人坡,陳前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就那麽擁她入懷,看她撒嬌,又實在是開心。陳前的臂膀結實有力,已經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模樣,菲兒舒服地把頭靠在陳前寬厚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隨著他的呼吸起伏,就像小貓找到了最舒適的窩,安全又溫暖。
午後慵懶的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菲兒就想在陳前懷裏一直靠著,最好太陽把自己像顆巧克力一樣曬化了,把心裏的甜蜜融在了陳前懷裏才好。
時間啊,就這樣停下來吧。
偏偏陳前不肯。
陳前撥弄著菲兒的頭發,湊在她耳邊,對她說:“以前都是我主動親你,今天你主動一次好不好?”
菲兒在他懷裏動彈不得,心想,今天的確惹到他了,他想要什麽就隨了他的心願吧,就乖乖巧巧地答應了:“那你鬆開一點啊。”
然後就看見陳前那個開心啊,一副等著菲兒發獎的樣子。
菲兒忍俊不禁:“你先閉上眼嘛。”
這種時候陳前總是聽話得不得了,乖乖地閉上眼睛,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菲兒的指慢慢劃過他的眉,陳前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這小丫頭不古靈精怪一下就不是她了。
她的指尖又劃過陳前的鼻尖,落在陳前的唇上,不動了。
菲兒的手指嫩嫩軟軟的,帶著清香,調皮地輕觸著陳前的唇,陳前的腦子裏隻浮現柔指如荑四個字。
菲兒的手指又遊動到陳前的臉頰,午後的陽光從陳前的背後灑過來,他的整個輪廓都變得柔和起來。菲兒不知道這算不算情人眼裏出西施,但她就是覺得陳前越長越好看,越來越帥了,眉眼間越來越有菲兒爸爸當年的味道。
被菲兒的手指在臉上遊走弄得癢癢的,陳前想笑,又使勁忍住,最後還是破了功,笑了出來,菲兒總是有本事讓他開心。有時候,他甚至有點盼望菲兒惹到他,因為那樣,菲兒就會各種哄他,感覺比平時更甜蜜。
菲兒撒嬌:“不要嘛,還沒讓你睜眼呢。”
陳前這時候脾氣總是一級好:“好,好,好,聽你的。”
菲兒慢慢靠近陳前的臉,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她睜大眼睛,睫毛直接掠過陳前的臉頰。陳前覺得臉上身上一陣麻酥酥的,菲兒身上的清香就在他的身前浮動,然後菲兒溫潤的唇已經貼在了自己的唇上,但還不等陳前回味,菲兒的唇又飛快地逃走了。
陳前呆了一下,哪裏肯這樣就算了,摟緊了菲兒重重地親了回去。這次菲兒不逃了,閉著眼盡情地享受著陳前的吻,陳前的手臂越收越緊,直到兩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來才分開。
菲兒:“以後不許說我沒主動過了啊。”
陳前笑:“你耍賴,才一秒鍾,後來可都是我主動的。”
菲兒:“那不管,一秒也是主動啊,你先前又沒說時長。”
陳前拿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完全沒有辦法,可誰讓自己那麽愛她呢。
菲兒最後總喜歡確認一下成果:“不生氣了?”
陳前:“我哪有那麽小氣?”
菲兒看著他笑:“其實你可以早點告訴我呀,而不是等我發現你不開心。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照顧到你的情緒,也不希望積累到最後來個大爆發。”
陳前伸手揉揉她的頭,笑:“我們家小朋友長大了哦,知道未雨綢繆了。”
上了大學,的確和高中不一樣。兩個人不同係,課程安排也不同,再不是天天在一個教室的狀態了,平時上課也很難碰到一起。
菲兒一開始還覺得挺不適應的,天天膩在一起不現實,可是見不到又難受,好在兩個人的寢室,離得很近,陳前有空就會來找菲兒一起吃飯,順便幫忙打開水。打開水是W大官宣戀情的必經之路,隻要看這個女孩有沒有人幫著打開水,就知道她是不是單身,能不能追。
上課之餘,菲兒直接掉進了社團,合唱團,話劇社,還試著考廣播台。一時間,幾乎每周都能在演出的布告欄裏看到菲兒的名字,忙得不可開交。
新生一年級最重要的功課就是掃盲,掃舞盲,舞會上有不少人來請菲兒做舞伴,菲兒有時候答應,有時候拒絕,不知道什麽路數,可陳前慢慢就發現菲兒從來不接受其中某一個男生的邀請,就很好奇為什麽。
菲兒一臉鄙夷:“那個男生在他們寢室說,他上大學之前就已經有過那個什麽關係了,據說還說了好多細節。這事傳到我們女生耳朵裏,誰還敢和他沾邊啊,太齷齪了。”
陳前:“你們女生很介意這種事嗎?”
菲兒:“對啊,這麽私密的事情拿來閑聊,當作炫耀,本身就是對女生的不尊重。而且我們女生都覺得,他以後肯定不會和這個女生結婚,才會這樣到處講,根本不在乎對那個女生會有什麽影響,又自私又齷齪,我們才不要和這種人來往呢。”
菲兒一想到以後隻要是那個女孩來學校,都會有人在背地裏想,哦,原來那個女生就是你啊。那完全就是恐怖好吧。
菲兒:“哪個女生聽到這種事還願意和他有交集啊?最好就是躲得遠遠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免得被他編排出什麽說不清楚的事情來。”
陳前:“那你會覺得那個女孩不檢點嗎?”
菲兒:“話不能這麽說,可能那個女孩也挺好的,可是,這種事為什麽不等自己找到那個對的人呢?等到可以全身心交付給對方的時候呢?事實證明,那個男生一點都不可靠,沒有一點保護她的意思,根本不愛她,哪裏值得她這麽做呀。”
菲兒歎口氣:“畢竟,社會這麽保守,在這方麵對女生的要求遠遠高於對男生的要求,如果他們兩個人以後不結婚,那她還要向以後的男朋友、丈夫解釋,那就完全把自己放在一個很被動的位置上了。再說,一個男生如果真的愛惜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貿然讓女生承擔這些風險的。為什麽不能多等等多看看?”
菲兒:“說到底,這都是各人的選擇,既然選擇,就要能承擔後果。如果不能,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陳前問:“所以你想等到結婚以後?”
菲兒點頭:“對啊,幹嘛把事情弄得那麽複雜。如果是那個對的人,無非是早晚的問題。”
陳前:“你們女生怎麽知道男生以後是不是那個對的人呢?”
菲兒:“那就證明給我們看啊,最好的證明就是願意娶啊。我不想著急下結論,但是也不想把假設當結果。”
陳前:“隻有結婚才能證明是對的人?”
菲兒的邏輯就是對的人才會結婚啊,難道誰會想和不對的人結婚嗎?
好容易上了大學,時間充裕,功課輕鬆,心情也好,飛雪心心念念要給程忘川一個驚喜。她開始和大四的學姐們學著打毛衣,每天除了上課做作業就是針不離手,恨不得課間休息都織上兩針。
一件毛衣織下來總得好幾個月,不提前準備可不行,更何況飛雪挑了個複雜的款式,還不肯用粗針去省力氣。
陳前看了就是一臉羨慕的樣子,轉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菲兒,意思是他也想要。菲兒一邊嚷嚷著想都不要想,一邊卻還是心軟,織了一條粗針的圍巾,提前送給陳前做新年禮物,陳前樂嗬嗬地每天戴著去上課,笑得象個傻子。
飛雪看她織圍巾頗上手的樣子,又想鼓動她試試打毛衣,菲兒拒絕:“不管是打毛衣還是打圍巾,都是告訴他,我喜歡他我在意他,現在他已經收到了我的心意,效果是一樣的呀,何必糾結是什麽?”
飛雪:“可是毛衣花的時間長,不是代表更有心意?”
菲兒不讚同:“心意就是心意,都是認真準備的,哪有高低之分?而且今年送毛衣,明年怎麽辦?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很多年,這起點就太高了。以後忙起來沒時間準備,他會不會覺得我沒那麽愛他啊?”
飛雪聽著直笑:“你呀,不想做的事情,總能講無數的道理出來。”
菲兒:“的確就是這樣啊,陳前給我準備禮物,也是這樣啊,心意到了就好,哪怕是用草做的戒指,我也喜歡啊。”
飛雪從來不喜歡和人起爭執,所以不再說話。
菲兒:“你有問過程忘川嗎?他是希望你給他打毛衣嗎?別到時候,他不喜歡,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飛雪聽了倒是一愣:“他會不喜歡嗎?陳前看上去就很喜歡你的圍巾啊。”
菲兒:“送什麽,不都應該投其所好嗎?陳前喜歡,也不代表所有男生都喜歡啊,我看,你還是問問吧,別做無用功。”
雖然和程忘川不熟,可是菲兒看他走路都飄的性子,隻怕是更愛熱鬧。
可飛雪覺得吧,既然是驚喜,還是不問為妙。
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地織了兩個月,終於完工,毛衣倒是很精致,三種顏色拚的花,飛雪還怕毛衣紮人,特地去配了一個襯裏,這樣,程忘川可以直接貼身穿。
菲兒覺得飛雪的細心隻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程忘川自己的媽媽都未必有這麽細致的安排。
程忘川收到毛衣的時候,也的確驚訝了一下,又在身上比劃了一下,誇了兩句不錯挺好,就立刻被陳前和菲兒正在玩的圍棋吸引了過去,擺開架勢要和陳前來一盤。
菲兒轉頭去看飛雪,她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低下頭不說話。
費盡心思準備的禮物,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吧。
菲兒趕緊提醒程忘川:“這件毛衣花了飛雪好多心思呢,你都不穿上試試嗎?”
程忘川有點尷尬:“穿,穿,肯定穿。早知道,我該穿好一點兒來的。” 邊說邊手忙腳亂地穿好。程忘川喜歡打球,總是穿球衣到處跑,如今換成秀氣款式的毛衣,還真有點不一樣的感覺。飛雪伸手幫他整理好,一臉滿足地看著。
她就是想對程忘川特別特別好,好到地老天荒。
菲兒喜歡跳舞,拉著陳前去國標社,陳前不想去。
菲兒:“跳舞一小時可比跑步一小時容易堅持多了,你就當陪我一起去運動嘛。”
陳前搖頭,不行。
菲兒:“我想和你有一些共同的愛好呀,那種可以持續下去的愛好。”
還是不行。
菲兒發狠:“除非你一輩子都不去舞會,不然,你不會跳的話,就隻能看著別人請我跳了。”
陳前隻好依著她,結果跳著跳著,就變成兩個人都喜歡,周末一定會去社團裏跳一跳,出一身大汗,超開心。
那一年的聖誕,係裏一個男生,給菲兒寫了一封長長的信。菲兒和他沒什麽交集,正在驚訝的時候,飛雪也收到了一封信,一模一樣,兩個人笑成一團,一邊驚訝於這男生的心機,一邊嫌棄地把信給扔到垃圾桶裏。
年級裏一問,居然很多女生都有。從此這個男生就成了年級裏的笑柄,外號漁翁。
菲兒笑死,還不如叫賣油翁呢,無他,但手熟爾。
見者有份,總是讓人不屑,唯有情有獨鍾,才會讓人珍惜。
可惜,漁翁們不懂,隻想著廣撒網,總能撈到一兩條魚,女生們又不傻,誰會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