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它來又怕它來的高考終於來臨。
氣氛不由自主地緊張,大院裏所有人都特意調低了電視的音量,盡量不影響考生休息,就連菲兒媽媽這樣鎮靜的人,也催著菲兒早點兒收拾好,早點兒睡。
菲兒平時根本沒有睡眠問題,就算天上打雷都能睡得安安穩穩地。可她萬萬沒想到,高考前夜她居然會失眠,越想趕緊睡著反而越睡不著,翻來覆去,腦子裏亂成一鍋粥,眼睜睜看著時鍾指向淩晨兩點,人居然還是清醒的,感覺特別崩潰。
她心想,反正左右怎麽都睡不著,躺著也累,還不如換個姿勢還輕鬆一點,索性起身,拿出陳前給她的必勝符,仔細地看起來。
這段時間,陳前變得特別緊張,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更怕她考不好,一邊擔心,一邊還得藏著掖著,不讓菲兒看出來。
在陳前和菲兒回家的路上,有個寶通寺。陳前本是個從小就膽子大,不信鬼神仙道的,可是菲兒卻喜歡寺裏的清幽和師傅們做功課念經的聲音,覺得特別能讓人鬆弛下來,於是時不時會拉著陳前來寺裏閑逛一圈。
陳前沒來由地覺得這寶通寺裏的東西一定能讓菲兒心定神寧,就跑去寺裏求了一個逢考必過的符給她,還一本正經地說,寺裏的師傅算過,菲兒這次一定會考得特別好。菲兒寶貝似的白天把符帶在身邊,晚上則放在枕邊。握著這道符,菲兒總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會兒。
高中女生很多都飽受生理期的折磨,有時候痛經痛到隻能趴在桌上,菲兒經常需要掐著自己的虎口,才能減輕一點痛感,上課的時候就算再努力, 注意力還是會受影響。
高考前,就算菲兒已經很會給自己放鬆了,可無形的壓力還是讓菲兒的生理期直接失調,直接推遲到了高考這天,菲兒早上起來,發現自己今天要掐著虎口上考場,更加崩潰。
菲兒爸媽的單位安排了送考的車,菲兒媽媽這次破例去送考。上了車就看見蓓蓓和惠阿姨。蓓蓓也是一臉疲倦,也說沒睡好,身體特別不舒服。菲兒伸手去握了握蓓蓓的手,兩個人都沒力氣說話,要攢著勁進考場呢,一路上迷迷糊糊地養精神,到了考點總算是感覺好一點了。
非常碰巧,菲兒的考點就在本校,考場還居然就在菲兒高一的教室,一切情況都很熟悉,菲兒媽媽很放心地跟著送考的車回單位了。
多年寒窗,在此一舉,感覺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什麽心情聊天,W市像往年一樣的炎熱,樹上聲聲的知了聲給緊張的考場又增加了些許的煩躁不安,長這麽大,菲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考場鈴聲剛一響,一個家長在外麵就喊了一句“康琳琳,你要加油啊”,讓菲兒本來不緊張的心都抽了一下。康琳琳,一班那個大眼睛總是笑眯眯的小美女,聽見這一聲那壓力得多大啊,不由得感歎老媽真是英明,她不在場外,菲兒的壓力小多了。
陳前也來陪考,菲兒本來覺得他來不來都行,她從小一個人考試都習慣了。可陳前堅持說如果他來的話,可以在場外默念,給她發功,增加勝算。子不語怪力亂神這種事早被他忘到爪哇國去了,要多迷信有多迷信,就差魔怔了。
陳前沒讓她帶著必勝符進考場,怕監考老師誤會,早換了一隻小小的粉色瓷豬娃娃給她,說是也讓師傅開了光的,菲兒真是哭笑不得,不過,用起來倒是順手,可以壓在手上止痛,生理期的痛。
第一天上午菲兒強忍著睡意,撐著考完了,走出考場,陳前早就幫她打好了她最愛吃的牛肉粉,還特意加了一份牛肉,看著菲兒眼睛發紅,疲憊不堪的樣子,隻想讓她趕緊吃完飯,趕緊去寢室睡一會兒。
菲兒看著陳前:“在學校食堂吃不就好了嗎?還特地出去買?”陳前:“我看了今天的菜,沒一個你愛吃的。你趕緊吃,吃完休息。”
旁邊的家長緊緊張張地問自家的孩子上一場考得怎麽樣?恨不得立刻就有標準答案對一對,知道分數,看著就覺得特別沒必要。
菲兒一邊吃一邊問:“你不問我考得怎麽樣?” 陳前輕聲細語:“不用問,你肯定考得好呀。再說,考完了應該好好休息,準備下一場考試。”
看見陳前那麽淡定,還不忘給自己做心理暗示,菲兒樂了。兩個人都是不喜歡考完大考對答案的人,考試結束就讓它結束好了,把腦子空出來,才是正道。
等下午的考試結束,菲兒感覺自己好象被掏空了,累到不想說話。陳前亦步亦趨地打著傘給她遮陽,送她上了單位的車才離開。
菲兒回家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她足足睡了12個小時,不過體力算是恢複過來了。
每場考試結束,菲兒都能第一時間看到陳前在外麵等著她,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軍奮戰,心裏有了許多的安慰,也激發出了不一般的鬥誌,菲兒,為了自己,也為了陳前,加油啊。
最後一場,終於考完了,菲兒雖然覺得解脫,但終究是有些疲憊,出了考場,陳前一如既往,早已在場外等著。
他看見菲兒,伸出手來牽她,菲兒左右看看,不敢伸手:“你幹嘛呀,在學校呢。”
兩個人在學校裏麵,從來不牽手,畢竟校園禁忌,太明目張膽,終歸還是不妥的。
陳前使出了激將法:“再不牽就真沒機會了。”
菲兒笑了,對啊,為什麽不呢?本來就是最後的高中校園時光了。
兩個人牽著手一起往校外走,葉楚辰從後麵追上來:“喂,你們兩個,台風都吹不散的,堅持就是勝利啊。”
陳前笑著揮手讓他趕緊走遠一點,別起哄。考試的時候象條死魚,考完了又活蹦亂跳的柯偉在一旁又喊:”兩個人搞得象神雕俠侶一樣啊。”
菲兒紅了臉,笑著看陳前。陳前輕聲說:”他說得還真象是那麽回事啊。”
菲兒嗔道:”象什麽啊?我寧願不要當什麽俠侶,也不要過兒斷臂。”
隨著人流走出校門,陳前問菲兒:“累嗎?”
菲兒伸伸懶腰: “累得都麻木了。不過,剛才看見蘇飛雪出考場,臉色煞白,我問她怎麽樣,她隻搖搖頭,什麽也不肯說。”
陳前:“我在外麵等的時候,好像聽見有老師叫醫生,說有人中暑了,不會就是蘇飛雪吧。”
菲兒吸一口涼氣:”那可能真是她,高考真能讓人脫層皮。”
陳前有點感慨:“可惜,我沒能親身體會一下。”
菲兒忍不了他的小炫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呀,今年的高考已經結束了,想體驗的同學,隻有等明年了呀。”
陳前覺得那個古靈精怪的的菲兒又回來了:“看你這麽辛苦,我可不想體驗。萬一考得太好,非去清華怎麽辦?”
菲兒誇張:“哇,這麽自信,明年必須參加高考呀,明年我來給你送考哈。”
陳前:“那怎麽行,我還得陪菲兒讀大一呢。”
菲兒敏感:“咦,怎麽不叫菲寶叫菲兒了?”
陳前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正都是你啊。”
菲兒:“那可不一樣啊,可心也叫我菲兒,你這是要做我閨蜜啊?”
陳前被她繞得頭暈,知道詭辯一術,菲兒從來都高他一頭,隻得說:“我說錯了,我認罰。”
菲兒一聽開心啊:“罰什麽?”
陳前從善如流:“帶你去吃好吃的。”
菲兒:”好呀,現在就去。 ”
苦夏,熱到沒心情吃東西,兩個人先跑去喝本地最有名的酸梅湯開開胃口,又跑去吃了一份好久沒時間光顧的重油燒麥,菲兒心滿意足。陳前看著菲兒吃,覺得比自己吃還香,心疼說:“這些天太辛苦了,多吃點。對了,暑假你想怎麽過?“ 菲兒說:“先睡幾天再說吧。”
結果,兩個人還沒想好怎麽過高中最後一個暑假,同學之間的各種邀約就來了,高中三年即將結束,相互之間突然難舍起來,紛紛相互串門,好多同學家裏都請客。
前前後後公開的小情侶突然就多了起來,連方重山那麽老實巴交的人都有人惦記,柯偉直接帶著低一年級的女朋友來聚餐,菲兒和陳前當場就震驚了,沒想到這幫人隱藏得這麽深。他們兩個做了那麽長時間的靶子,吸引了老師所有的火力,才讓這些人韜光養晦,什麽都沒耽誤。
也不知道老師們看到會是什麽表情,高中三年,各種圍追堵截請家長,到最後,那叫一個茁壯成長。象柯偉這樣去找下一屆的師妹,還沒被發現的,簡直叫沒天理。
等他們反應過來,兩個人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去蹭飯和起哄。
可心一考完試,立刻就抓著菲兒去找宋茜,她想換個形象,讓自己看上去精致一些。
菲兒:“需要嗎?徐書易可不是一個膚淺的人啊,別人不知道,但他肯定很欣賞你。”
可心不願意:“你有陳前對你死心塌地,哪裏感受得到容貌在感情裏占的比重啊?男生都是視覺動物好吧?我就是再內秀,外表上也希望自己更好看啊,而且,就算徐書易說他不介意,可是我好看也能讓自己更自信啊。”
菲兒點頭:“好吧好吧,女為悅己者容,你為自己容。”
兩個人跑去找宋茜出主意,宋茜一直喜歡做造型加服裝搭配,來了自動送上門的模特,自然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可心的及肩發變成了俏麗的短發,突出了她的瓜子臉,又摘掉了眼鏡,換成了隱形的,整個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了,菲兒直接看呆了。
可心很興奮,左轉轉,右轉轉地看著自己,很是滿意:“菲兒,你覺得好看嗎?”
菲兒由衷地說:“豈止是好看啊,完全是眼前一亮啊。”
可心:“那你說,徐書易會喜歡嗎?”
菲兒逗她:“那可不知道啊,可能會移情別戀吧。”
可心就拿眼使勁瞪她,菲兒哈哈笑:“又淪陷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