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狼皮煙袋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三節
晚上十點半,剪子灣山口兵站大門前突然駛來了幾輛成都軍區川藏運輸汽車一團的過路軍車和十幾個押車軍人,值班的哨兵檢查了證件後讓車輛和人員進入了兵站,同時報告了代理分隊長陳漢陽。
安排好這些人員的食宿之後,陳漢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間,他打開電燈、頓時嚇了一跳—— 燈光下、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正側臉向他微笑。
“是你!周科長?你怎麽會—— ”陳漢陽瞪著眼睛、驚訝得幾乎叫了起來。
“怎麽會在你的房間裏?”周源笑著站了起來,舉起左手裏的一個小瓶:“我是給你送藥來的——消炎藥,你下午離開五十二醫院時沒有打破傷風的針劑,左手上被人咬傷的手指需要這種特效的消炎藥!”
“什麽?你怎麽知道,”陳漢陽眼睛裏露出了恐慌:“不,我的手是被狗咬傷的、不是被人咬傷的!”
“哦?被狗咬傷的?是誰告訴你的?是下午在五十二醫院、門診外科的那個楊主任告訴你的嗎?他可沒有說過你這手指是被狗咬的哦!”周源說著掏出來一副深褐色的寬邊眼鏡戴上。
“啊?原來是你!”陳漢陽恍然大悟、他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忍不住驚慌地叫了起來、眼睛朝掛在門邊牆壁排勾上的手槍套瞟去。
“陳隊長,你最好不要動!”周源抬起右手,一隻烏黑錚亮的手槍對準了代理分隊長,門扇也同時被推開了,魯江和定國衝了進來,他們身後跟著廖新平和郭勝利。
“陳漢陽,你不是跟我們說,你左手上的傷是在救火時不小心摔倒、被爆炸殘片劃破造成的嗎?怎麽又變成了被狗咬傷的呢?這個兵站裏哪裏有狗啊?你又是什麽時候被狗咬傷的呢?”廖新平用譏諷的口氣質問起目瞪口呆的代理分隊長。
“啊、廖處長,就是那天下午、哦,不、是晚上—— ”陳漢陽嘴唇哆嗦、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
“夠了吧、陳隊長,”周源斂起笑容、冷冷地打斷了陳漢陽試圖繼續的詭辯,“我假扮成楊主任、和門診外科的宋醫生都鑒定了你左手指上的傷口,百分之百地可以確定是被人前排的門牙咬傷的!而我們在被害哨兵丁巴槽的嘴唇、牙齒和左臉頰上提取的血跡樣本經過化驗、和你的血液特征完全一致—— 咬傷你的人就是丁巴槽!當你把他誘騙到通往柴房的那個過道裏時、突然從他背後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用短刀猛刺他的右側後背,丁巴槽在掙紮過程中使勁張嘴咬傷了你左手的中指!你、就是殺害丁巴槽的凶手!”
陳漢陽渾身一震、臉色蒼白,他低下了頭,咬了一下嘴唇爭辯道:“你、我,我為什麽要殺死丁巴槽?那把刀子是李智林的,是他半夜出去跟那個央金約會、被丁巴槽發現了,他就殺人滅口—— ”
“夠了,陳隊長!殺死丁巴槽、嫁禍李智林,這是你整個陰謀計劃的一部分。七月八日早上,當你得到十四軍運送通訊器材的車隊將在兵站宿夜的情報後,你不僅利用當天上午去三灣歇馬場買菜的機會通知了你的同夥、潛伏在西俄洛鄉傑珠村的邊巴仁措,而且和他一起商量製定了一個盜取電台、炸毀軍車、殺人嫁禍的毒計。你用兵站的信紙和信封模仿李智林的筆跡寫了一封短信,約央金七月九日夜裏十二點到兵站東門外連香樹下見麵;這封信你在七月九日中午去三灣歇馬場買菜時交給了邊巴、而他又利用和多吉一起去央金小館吃飯時、趁無人注意偷偷把信放在了央金在後廚小屋裏的桌子上;當然,邊巴也模仿央金的口氣寫了一封類似短信、約李智林七月九日夜裏十二點半在兵站東側門外見麵,而這封信是他七月九日跟你在歇馬場見麵時交給你的;回到兵站後,你讓丁巴槽把信交給了李智林,還囑咐丁巴槽就說是央金當麵交給他要他轉交給李隊長的。你這樣做,是因為你已經選擇了丁巴槽作為這個陰謀中的犧牲品,他死了之後,是沒有人知道這封信其實是你交給他的。果然,李智林收到信後,找到你想跟你交換夜晚查哨的日期,你一口答應、而且還提出了調整後院夜間警戒值班的計劃,把丁巴槽安排在了十一點到淩晨一點的第二班,李智林沒有絲毫的懷疑就答應了。
當天夜裏十二點,央金如‘約’來到了兵站東門外,在樹下等候時被已經潛伏在那裏的邊巴捂嘴迷倒,邊巴還在她領口和前胸等處撒上了迷花藥粉;與此同時,你假裝查哨來到後院、將丁巴槽誘騙至東麵客房樓後的過道裏殺死、然後將其屍體拖進柴房裏隱藏起來,並打開小門讓攜帶了爆炸裝置的邊巴進入、藏身於柴房之中,你複而又鎖上小門;快十二點半時,李智林從宿舍出來,打開小門來到外麵,見連香樹下倒著昏迷的央金便上前抱起她搖晃,結果吸入了邊巴灑在央金身上的迷花粉後自己也昏迷倒下,你便趁機領著邊巴進入後院,讓他爬上裝有新式電台的01號軍車安放炸彈、並盜取了一部電台;然後你偷偷潛入李智林房間裏把殺害丁巴槽的短刀放置在他床下的箱子後麵,又換上了一身事先準備好的幹淨軍服,而邊巴出了小門之後先用濕毛巾擦了一下昏迷中的李智林的臉好讓他提前醒來,然後躲在樹林中用遙控器引爆了炸彈。你聽到炸彈響聲後,立刻來到二班宿舍大聲喊叫,然後和二班長羅祥衝下樓,故意讓他看到敞開的小鐵門,然後和他一起出來,結果看到了醒來不久的李智林和正在離去的央金之背影。如此完成了你們殺害哨兵、盜取電台、炸毀軍車、嫁禍於人的罪惡陰謀。”
周源停頓了下來,看了一下垂眼低頭、身體微微戰栗的陳漢陽繼續說道:“你模仿李智林筆跡偽造的信封、使用的墨水和鋼筆都已經被我鑒定過了;這是你今天下午在三道橋岔路口跟邊巴見麵、親自交給他被盜的軍用電台時被我們跟蹤埋伏在那兒的偵查員拍攝到的照片,邊巴也在康定城裏的鴻太鍋莊和他的同夥一起已經被我們抓獲,而那部被盜的電台也被我們在結那措彎道上使用調包計從邊巴的騾車上調換了回來。”
周源停止了敘述,看著一聲不吭的副分隊長。
“我,我後悔呀,我交代、我一定都交代!請求上級組織對我寬大處理!”陳漢陽終於崩潰了,他渾身發軟,竟然跪在地上哭嚎起來。
“把他銬起來帶走!”廖新平命令到,軍區保衛部的兩個軍人上前給跪在地上的陳漢陽戴上手銬、拖起他的雙臂把連哭帶嚎的代理分隊長架出了房間。
“謝謝你!謝謝你們!”廖新平走上前、用雙手緊握住周源的手:“原諒我先前的態度,沒有你和協查小組的公安民警,我們根本無法在這麽短短的三天裏破獲如此重大的複雜案件!我代表軍區首長、軍區專案組和兵站的全體官兵,對你、魯局長、和協查小組的所有公安民警表示衷心的感謝和敬意!”
廖新平和郭勝利又與魯江、定國和強巴等人握手致謝,然後離開了房間。
兵站大院裏燈火通明,幾輛軍車裏下來的十幾個軍人,原來都是守備三團一營前來接管兵站的部分官兵。廖新平對接管兵站的一營二分隊長做了一番交代後,便和軍區保衛部的人一起帶著剛剛被抓獲的重犯陳漢陽離開了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