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Muenter的畫,名字叫《鳥兒的早餐》,畫於1934年,那年她57歲,同我現在的年齡差不多。這幅畫,是我這次在科隆看到的,它單獨占據了一睹牆,掛得很高,我要走過二層台階上前去看。
畫麵上彌漫的情緒,我非常地了解。那是我來到德國的第五年,我住在一個像農莊一樣的地方,一棟古老的木頭房子裏,二樓的窗前,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有羊和雞,有時還有一些其它動物,遠處是一片樹林,山坡上有一些棚子,那是羊主人工作的地方。到了冬天,天下起了漫漫大雪,整個世界陰沉沉的一片。風光雖好,人卻寂寞。偶爾聽到幾聲鳥叫,再就是寂靜無聲的世界了。我就同畫中的那個女人一樣,呆呆地看著窗外,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現在,讓我們回到這畫中的世界:畫的中央坐著一個女人,她背對著我們。從背影看,她不再年輕了。深藍色的衣服,好像她沉重的心情,簡單的發型,表明她也不再重視自己的外表了。桌上的早餐很簡單,茶和麵包,光光的盤子寓意著,她早就吃完了早飯,茶也涼了,隻是她不肯起身,專注著窗外的情景,那些蹲在樹上的鳥兒。一隻、二隻、三隻、四隻。。。。。竟有六隻。
整個畫麵給我的感覺,她好孤獨,因其色彩是冷調的。房間裏好像也沒有多少活力,隻有那窗外的世界,還有活潑的生命,雪後的鳥兒,跑出來找吃的。它們不孤獨,嘰嘰喳喳地叫著。那裏有天空,有樹,有同伴,要比室內的世界有趣多了。
生活中的Muenter,在同她的老師度過了十年被當時社會所唾棄的”野合“生活後,又被她的老師所拋棄,那是1915年,她38歲,女人的好年華即將尾聲。19年過去了,她的心情是孤寂的。也許,她一輩子再也沒有走出過這片陰影。但是,她似乎還抱有著希望。所以,她專注於窗外的世界,那六個鳥中最強壯的一個,吸引住了觀眾的視線,它處在畫麵的中央,它的色彩也不同於其它的鳥隻,它身上有灰藍和玫紅的羽毛。但那不是Muenter的幻想,她不幻想能把愛情揪回來,那是她心中的藝術之神。現在,她知道,對於藝術的愛高於一切。這也是她能夠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我坐在生命的窗前沉思,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孤島,不要幻想有人會陪你走到底。你要有勇氣撐到最後一刻。但也不要悲觀失望,那窗外有活潑的世界,冬天總會過去,冬天之後就是春天和夏天。讓我們耐心地等待,走出小世界,擁抱大自然,它會以它的方式溫暖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