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Naples),是意大利南部最大的城市,氣候溫暖、土地肥沃,還有優良的港口。高聳的維蘇威火山,蔚藍的地中海和古老的那不勒斯構成了意大利最美麗的海港。意大利人常說,“朝至那不勒斯,夕死可矣。”
我們從墨西拿坐快車,6個小時的時間抵達那不勒斯。在意大利最讓人愛恨交加的城市大概就是那不勒斯,人們喜歡這裏美味的披薩和溫暖的氣候。但是在西西裏短短的2周時間,已經有好幾個人警告我們在那不勒斯要當心,那裏盜賊橫行。而且2年多的疫情使這些人饑渴難忍,猶如餓久了的蚊子,看見人就會情不自禁地撲上去。在西西裏島的美好旅程讓我們對這些警告將信將疑,也許那不勒斯盜匪的傳說和西西裏的黑手黨故事差不多,隻是人們加油添醬的道聽途說。
列車在下午4點20分準時到達那不勒斯中央車站,車站內人頭濟濟十分熱鬧。我們還沒有走出車站大廳,一個身高1米8的壯漢朝我走來,開口用英語討要7角錢。這家夥是個30多歲的白人,身板厚實,一副倒三角眼流露著凶光,這種人豈是7角錢能夠輕易打發的?這時我們已經走到車站大廳門旁,外邊人行道邊停著一溜出租車,是出租車的上客處,有7-8個司機模樣的漢子聚在一起抽煙聊天,我不搭理那個討錢的家夥,拉著太太就朝那群漢子聊天處小跑而去。誰知那家夥口中罵罵咧咧跟了上來,我們在那群聊天的漢子身邊站定,回頭再看那家夥在3-4米開外也站住了,口中還在嘟噥著什麽,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
還沒等我們想清楚下一步怎麽辦,隻見聊天人群中衝出2個精壯漢子,他們同時快速出拳,直接將那個討錢的家夥打回車站大廳,那家夥措不及防被打倒在大廳的玻璃門邊,2個精壯漢子緊跟上前,分別在前後兩邊用穿著皮鞋的腳猛踢那家夥的胸腹和後背。那家夥被人突然襲擊,打的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隻顧用雙手護著自己的頭。這時太太看熱鬧不嫌事大,催我快拿手機出來拍錄像。拍錄像?開什麽玩笑?身邊的漢子們和打人者都是一夥的,他們會讓你留下犯罪證據?這時打爛你的手機可能是最客氣的行為。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漠然態度,才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我和太太暗暗嘀咕時,那2個精壯漢子已經抽身回到聊天人群,若無其事地站回原來的位置,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那討錢的家夥慢慢站起身,彎著腰撿自己被打時散落的物品,看來這家夥皮糙肉厚受傷不重。隨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4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衝了過來,也許他們從監控視頻裏看見了什麽。但這時現場已經恢複平靜,就連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警察們轉了一圈揚長而去。整個事件過程沒有超過2分鍾,這些人是當地幫派衝突;還是外來的和尚沒有燒香,被地頭蛇教訓,我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真相。可以確定的是那不勒斯的確和西西裏不同,之前人們給我們的警告也絕非空穴來風,接下來得倍加小心了。
我們在旅館安頓好後,準備上街去找吃的。旅館的門房看見我們每人背著一個雙肩包,這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用結結巴巴的英語提醒我們,這裏的賊非常善於拉開背包偷東西。因為背包裏不放錢財,我們就沒有太重視老爺爺的提醒,上街走了不到10分鍾,飯店還沒有找到,太太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把將背包拉到前麵,卻發現背包口子大開,裏麵的一件絨衣已經不翼而飛,這時身後一個人也沒有,而且離開旅館後不記得有任何人靠近身邊。我們當時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短短2個多小時的時間,那不勒斯已經向我們展示了一場全武打和一流的竊技。雖然那件舊絨衣不值什麽錢,但是被他們如此輕易地探囊取物,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打開位於7樓客房的陽台門,走到在陽台邊,這時隻有樓下的小廣場還在陰影中,眼光所及的那不勒斯在初升的太陽照耀下,到處金燦燦亮堂堂,多麽漂亮的一座老城!心情頓時大好,前一天被竊的挫折感已經煙消雲散。這個世界永遠邪不壓正,區區幾個毛賊又如何能夠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他們的手藝再高超,隻是幾隻見不得光的老鼠而已,隻能苟活於黑暗之中。以前歐洲對貴族最陰險的報複,不是奪取其性命,而是拐其孩子,然後將孩子訓練成竊賊,使其永遠沒有堂堂正正做人的機會。放眼千年古城,真想放開嗓子大吼一聲:那不勒斯,我們來了!
那不勒斯的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2700年前,是個有著嚴重曆史問題的城市,希臘的墓地,羅馬的廢墟,中世紀的城堡,文藝複興的教堂,水下古城 - - -,它的問題遠遠超過世界上大部分的國家。試圖理清那不勒斯的曆史脈絡,講清這個城市的來龍去脈,這是許多專家學者窮盡一生研究的課題。我們隻能走馬看花,膚淺地體驗一番,發現已是樂趣無窮。
約300萬人口的那不勒斯比想象的要大,於是地鐵成了我們每天的最佳代步工具。最著名的托雷多地鐵站(Toledo)於2012年正式建成,曾被英國“每日電訊報”評為歐洲最佳地鐵站,還被CNN評為世界最美地鐵站。這座地鐵站由西班牙建築師奧斯卡·塔斯克茨(Oscar Tusquets)設計,獲獎無數。他將這個位於地下近50米的地鐵站,變成了璀璨的星空。該站設計主題是“光與水”,無數的LED 燈點亮地鐵站的天花板,形成一個深邃的藍洞,星星點點的光斑時刻閃爍,變幻莫測,猶如浩瀚無邊的星空,又仿佛洋流起伏的大海。整體設計非常新穎奪目,充滿了21世紀時代感,成為那不勒斯這座城市的驕傲。
那不勒斯的地鐵站固然漂亮,但是整個地鐵係統內沒有手機信號,這讓我們很不習慣。我們和許多遊客一起仰頭欣賞讚歎地鐵站的人造星空之時,相信那些饑渴的竊賊們一定在抓緊時間專攻人們的下三路。到達第一天絨衣的被竊是個很好的警告,讓我們在仰望星空時,不會忘記抱緊自己的背包。
在那不勒斯海濱大道,遠處的維蘇威火山巍然屹立。沿著那不勒斯海岸長廊(Via Caracciolo)前行,海灘上到處都是人,在街道的另一邊,有著數不清的高級旅館和露天餐廳,這裏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海濱”。先到新堡 (Castel Nuovo),這座城堡由那不勒斯王國的第一位國王任命法國建築師始建於1279年,耗費3年時間完工,嵌入新堡雙塔的大理石凱旋門是1470年增建的,這座城堡被譽為哥特式至文藝複興過渡期的代表之作。
然後來到位於Megarides半島頂端的蛋堡 (Castel del Ovo) ,這是一座更為古老的城堡,在曆史上既是防禦要塞,還囚禁過多位國王,王後和女王,有著說不完的陰謀和權鬥故事。漫步在這一片區域,火山,大海和城堡交相輝映,充滿了獨特的美感。
返身走向內陸就是那不勒斯的老城區,這裏是歐洲最大的曆史城區,有著2700多年的曆史,已整體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古老的石板街道透著古羅馬時期的滄桑,數不清的巴洛克式建築顯示著昔日的輝煌。平民表決廣場(Piazza del plebiscito)是那不勒斯最大的城市廣場,因1860年公民投票而得名,這次投票使得那不勒斯加入統一的意大利王國。
廣場的東邊是那不勒斯王宮(Palazzo Reale di Reale),是西班牙國王統治那不勒斯期間的寢宮,雖然國王從沒來過。王宮中的陳設氣勢恢宏,王宮外麵的巨型雕塑展示了那不勒斯曆位統治者的風采:諾曼、德國、法國、西班牙和奧地利國王都在其列。整體建築保養欠佳,看起來有些破舊。廣場的西邊是保羅聖芳濟教堂 (Basilica di San Francesco di Paola),這座教堂模仿了羅馬萬神殿圓形穹頂的結構,並在兩側伸展出圓弧型柱廊,使得氣勢大增,極具美感,被認為是意大利最重要的新古典主義建築之一。
在廣場的北麵,有一家外表並不起眼的咖啡館(Dolce idea Gennaro Bottone),進去喝杯咖啡歇腳時隻覺眼前一亮,金碧輝煌的內部裝修可以媲美大名鼎鼎的布達佩斯紐約咖啡館。旅行就如探幽尋寶,親眼看見期待已久的寶物自然令人振奮,任何意外的發現則更使人欣喜。再望北走幾十米,翁貝托一世長廊 (Galleria Umberto I)高大雄偉的門樓映入眼簾,這是一座和米蘭的埃馬努埃厄二世長廊極為相似的建築,整體呈十字型結構,長廊地麵鑲嵌彩色大理石,頂部覆蓋著拱形的玻璃和鑄鐵屋頂。
暴走一個上午,午飯自然要吃那不勒斯賴以成名的披薩。在意大利走了近三周,多少摸到一些找飯店的訣竅。在鬧市大街顯眼處,鋪著雪白桌布,菜單上麵印著英語的飯店,這些飯店價錢一定是最貴的,在菜單的不起眼處常常還會印著一行小字:加收10%服務費,飯菜的質量倒不一定像門麵一樣漂亮。我們離開大街,在小巷裏轉幾個彎,很容易就能發現一個外表絲毫不起眼,隻有10來個座位,門旁一塊黑板上寫著5-6行菜名,連菜單都沒有,老板自然不懂一句英語,隻有當地人光顧的小店。吃相同的披薩,這兩種飯店的價格可以相差至10倍,貴的店還常常味差量少。每次誤入那種宰客沒有商量的飯店,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但人家是明碼標價的陽謀,你自投羅網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而在巷尾的小店角落坐定,吃著老板推薦的雙層夾肉披薩,喝著當地特產的氣泡酒,聽著身邊的食客們用聽不懂的意大利話高談闊論,這種異鄉閑暇慵懶的氣氛,加上酒精帶來的輕微興奮感,讓人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您遊記寫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