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絕症確診
一
次日陸侃做完CT和磁諧振頭顱掃描,就已經中午了。去邁克醫生診所的路上他在超市買了一個三明治,一瓶水,在車裏匆匆吃過就開到診所。前台的接待人員見他到了就急忙讓護士帶他進診室,時間不長邁克醫生就走了進來。
邁克問陸侃有沒有吃過午飯,聽說他在超市買個三明治吃了,就勸他今後一定要注意營養,吃好,休息好。
“結果過來了嗎?”陸侃問。
“過來了,我們都已經看過了。”邁克稍稍停頓一下,看著陸侃的眼睛和緩地說,“侃,你知道,有些人可能壽命會很長,但是把時間都浪費了,就沒有什麽意義;有些人雖然壽命很短,但是做出很多成就,有效生命同樣很長......”
陸侃平靜地笑笑,打斷邁克的話問:“怎麽,你是說我已經得了不治之症?”
邁克嚴肅地點點頭:“現在基本上可以確診了,你得的是神經性肌肉萎縮。這個病的發病率極低,但是如果一個人總是生活在很大的壓力和憂鬱之中,免疫力下降生活又緊張的話,得病的可能是有的。除非出現奇跡,你會發現全身的肌肉都逐漸開始萎縮,然後心肺肌肉也會萎縮,隻能靠呼吸機生活。如果你以後多鍛練,放鬆生活節奏的話,有可能減緩病情發展,但是這個病目前無藥可醫。我問過何醫生,他說你的心理素質應該能夠承受這個消息。我也隻好對你如實講,因為你必須在體力尚可的時間內把要安排的事情安排好。記住,天越來越冷了,千萬不能感冒,越是後期越不能患上並發症。”
“如果出現奇跡,當心我把你告上法庭。”陸侃開了一個玩笑,故做輕鬆地笑笑,但是內心並不輕鬆。原來他以為患上什麽疑難病症治療會很麻煩,但是絕對沒有想到患了絕症,死亡會來得這麽突然。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兩個兒子尚未成人,妹妹的疾病也需要有人幫助,真的垮下來可怎麽辦?而且更不應該在這之前去見阿晴,她已經分擔自己很多苦惱了,難道還一定要分擔這個天大的打擊?陸侃眼裏湧出淚水來,握住邁克的手說:“謝謝你為我確診了病情,我會承受住的,但是剛剛聽到這個結果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勇敢,侃,你一定要勇敢!疾病這個東西,你越是軟弱它就越找你麻煩。記住,你挺住了,說不定明年後年就有藥出來了,你不是就有希望了?”邁克一隻手握住陸侃的手,另一隻胳膊摟住陸侃的肩膀,鼓勵道,“今後你繼續到我這裏來看,醫療保險公司付錢我給你看,不付錢我同樣會給你看。再讓我重複一遍,如果有一天有藥了,你就可以痊愈!”
二
陸侃告辭邁克後開車來到公司。他首先把自己畫的並行計算電路圖整理匯總,全部都拷貝到公司網絡服務器裏,做好密碼保險,再拿著打印出的文件清單來到保爾辦公室。
保爾見陸侃一臉倦容地走進來,忙問:“怎麽搞的?看來你真是病了。”
陸侃隨手把門帶上,笑笑回答:“不是病了,而是判了死刑。”說著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一下殺頭的姿勢。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要虛張聲勢好不好?”
陸侃簡單地把邁克的診斷結果告訴保爾,保爾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起來:“開玩笑啊,絕症還要這樣對你講!趕快再找另外一個醫生看看,不對你去告他!”
陸侃把衣袖摞起來,用手指捏捏皮膚鬆馳的胳膊給保爾看:“錯不了,你以前見我胳膊是這樣嗎?”
保爾仍然不甘心,執拗地說:“可這不是一般的診斷結論啊!你就這麽相信他?”
陸侃把並行計算電路圖的文件清單放到保爾桌上,接著說:“是不是又有什麽關係?人又不是嚇死的,防備萬一吧。這些並行計算電路圖我都存在服務器裏了,趁我現在體力還可以,你有問題盡快問。如果我沒什麽事的話,將來我們也是要一同搞的。”
保爾的眼睛頓時通紅,顫聲對陸侃說:“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來。”
時間不長總經理就同保爾一同走了進來。總經理先仔細問了陸侃檢查診斷過程,又讓陸侃撩起衣袖來捏他胳膊,麵色嚴肅地說:“無論如何,你知道得了絕症還能這麽平靜是十分難得的。我們不希望是真的,但是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首先我告訴你,隻要你還活一天,你就是公司的雇員,公司會付所有的保險費用和額外花費,工資當然也要照發的。你不要有任何負擔,以後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另外我會讓人事經理聯係再給你買一份人壽保險,這樣孩子們今後經濟上也有依靠了。”
陸侃感激地搖搖頭說:“公司已經對我夠好了,額外的人壽保險就不要買了吧?人家知道得了絕症還買人壽保險,不是要花很多錢嗎?”
“不,這個該買還是要買。你孩子們還小,將來會用得上的。”總經理堅決地回答。
下班之前,人事經理拿著一迭表格來到陸侃辦公室。陸侃填到受益人一欄問:“受益人一定要是直係親屬嗎?”
“必須是,不然將來保險公司可能有說辭拒付保險金。而且最好填你太太的名字,填寫小孩子的名字也可能有麻煩拿到保險金。”
“如果我說明給我太太一半,兩個孩子一半呢?”
“你最好填全部給你太太,小孩子要拿到錢會有很多麻煩的,如果屆時保險公司托辭,他們可能拿不到什麽錢。”
“我的麻煩是全給了我太太,將來孩子們也有可能拿不到什麽錢。”
“那麽你總是要找律師立遺囑的,為什麽不在遺囑裏說明一下。”
“你等一下,我給律師打電話問問。”陸侃馬上給戴森打電話,戴森告訴他既使寫在遺囑裏有約束,孩子小時作用也不大,主要看他妻子如何處理。但是如果填寫孩子為受益人的話,將來保險公司有可能以孩子太小為理由把錢付給第三方代理,結果孩子長大以後根本拿不到錢。陸侃又順便同戴森約好立遺囑的時間。
陸侃又填到意外事故聯係人一欄,考慮一下填上了妻子,阿晴和何醫生的名字。心想如果有狀況,他們在第一時間裏出現,會對事情有幫助的。
做完這些,陸侃才檢查電話留言和郵件。電話留言和郵件基本都是阿晴一個人的,問他檢查結果。陸侃來到辦公室就猜測阿晴會急著問結果,但是一直想不出如何回答,才打算把其它事情安頓好以後再認真考慮。他打開信箱,心想該怎樣讓阿晴完全把自己忘掉,而又不會痛苦呢?他心裏不住地罵自己自私,把阿晴拖到這種痛苦當中。陸侃仔細地前後左右思考,覺得沒有好的辦法能瞞住阿晴,相反如果阿晴發現自己在故意瞞她,就有可能估計出病情的嚴重性,反而事與願違。陸侃猶豫一下,拿起電話來,想先同阿晴好好談一談,以後再盡快找機會讓阿晴徹底忘掉自己。
“阿晴,醫生診斷結果出來了。”
“是嗎,嚴重嗎?”
“不是很嚴重,但是以後需要好好休息,多鍛練身體。”
“你的頭痛是怎麽回事清楚了嗎?”
“是.....是貧血,加上壓力太大了。”
“是嗎,那你今後多注意些,千萬不要再犯了。”阿晴輕鬆地笑了,爽朗的笑聲在話筒裏回響著,陸侃感覺一陣撕肝裂膽的痛苦,連忙推說有人在門前等他,把電話放了。
陸侃開門朝隔壁保爾辦公室看一眼,見保爾已經關燈離開了。回身把自己的房門反鎖上,捶打著胸脯放聲大哭。“陸侃你好混啊!自己的兒子妹妹還顧不過來,卻把阿晴給拖進這種處境當中。你這是故意害好人,害最關心你的人,你好自私,好混呀!”陸侃哭得不能自已。
三
回到家裏,妻子照例吩咐陸侃洗過碗筷帶孩子寫作業,然後她就出了門。陸侃讓大兒子打開書本講了他白天學過的東西,見沒有什麽作業可寫就帶兒子們玩起來。小兒子讓陸侃趴在地毯上玩騎馬,大兒子把陸侃的褲帶拽下來讓弟弟當鞭子在陸侃屁股上抽打,自己在一旁助威喊“咿哈!咿哈!”沒有多長時間見陸侃累得已經打顫了,就自己趴在地毯上讓弟弟過來。
“弟弟,爸爸累了,我來馱你。”
陸侃趕緊讓大兒子坐起來,又讓小兒子從身上下來,嚴肅地囑咐他們:“你們兩個還小,今後爸爸不在家千萬不可以玩騎馬,記住了嗎。”
兩個兒子認真點點頭,陸侃順勢說今天累了,大家早點睡覺。就帶到兒子們漱洗過躺在床上。大兒子把嘴貼到他耳朵邊上問:“爸爸,你病了嗎?”
陸侃心裏激淩一下子,連忙回答:“沒有,爸爸不是好好的嗎?不要亂想了。”
小兒子在床上聽哥哥說陸侃病了,一下躥起來:“爸爸,你不會生病的。是累了吧?過來我給你捶背。”
小兒子拉拉扯扯地把陸侃朝自己床上拽,一下子把床頭櫃子上的聖經碰掉地上。小兒子嘴裏叨咕著,“噢,對不起,把***書碰掉了。”彎腰去揀聖經,見裏麵有個塑料紙頭露出來,用手抽出來問:“爸爸,這是什麽?”
陸侃見又是一個空的避孕套袋子,臉一沉剛想說,“是髒東西,扔到垃圾桶裏去!”,轉念一想,改口說道:“是***書簽,放回裏麵去。”
兒子們睡著了。陸侃拿起聖經讀了幾頁,便放回床頭櫃上閉上眼睛躺著。
車庫一陣門響,妻子回來了。妻子走到樓上進睡房看兒子們,見聖經被動過,急忙拿起來。翻開聖經見避孕套袋子還夾在裏麵,急忙拿出來塞到口袋裏。打量一下睡在床上的陸侃,見他被子滑下來了,幫著往上拉拉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四
陸侃約何醫生夫婦去戴森處立遺囑。除了必要的財務房產安排外,陸侃特別在遺囑裏說明將來後事不可以在教會裏搞,委托何醫生全權安排。何醫生夫婦作為見證人在遺囑上簽了字,戴森也作為公證人簽名蓋章。
陸侃看著戴森把遺囑封好想到阿晴不禁又流出淚水,心裏痛苦地暗歎,阿晴枉費了幾年來的心心相印,自己就這樣去了,除了痛苦什麽都不能給她留下。
陸侃回到公司,保爾又過來關切他今天感覺如何。陸侃笑笑回答說沒有大變化,倒是把後事都準備齊了,問保爾手頭上有沒有要緊的事情要做。保爾勸他待在辦公室裏休息,沒有什麽東西需要緊趕。陸侃坐在電腦前無所是事倒覺得心裏不安,也想不出來一時該怎樣告訴阿晴病情,就去生產車間轉了一圈。回到辦公室想起阿晴來心裏又是一陣酸楚,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阿晴,我是陸侃。”
“你今天好嗎?貧血要吃些含鐵高的蔬菜才好。”
“我很好,你今天怎麽樣?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嗎?”
“哦,對了。姐姐下個星期要生孩子了,她和姐夫還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每天晚上她倆都扔硬幣猜,然後姐姐就打電話過來告訴我結果。哈......,笑死我了。你說她們好玩嗎?”
“哈......,”陸侃陪阿晴在電話裏笑著,突然脫口問,“阿晴,你能過來一兩天嗎?我想要你過來.......”
“有要緊的事嗎?”
“沒有,我隻是想見到你。”
“是因為你的病?我安排一下就過來。”阿晴痛快回答。
“不是,我的病問題不大,你能盡快過來最好了。”陸侃放下電話,不知道怎麽一下子就在電話裏要阿晴過來,更想不清楚阿晴應不應該過來。
五
阿晴來的周五晚上下起第一場冬雪。下午天還顯得悶熱,到下班的時候一片烏雲罩住天空,雪花就飄落下來。陸侃去機場接上阿晴,回來路上的積雪已有一寸多厚。夜空陰沉沉的,看不出何時雪會停。
陸侃小心翼翼地在高速公路上開車,過度的精神集中讓他很快就感到疲憊,開一段就打開緊急閃光燈,把車停在路邊。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阿晴問。
“我們換一下位置吧,你開,我來指示路線,不然晚了路麵結冰就難開了。”陸侃讓阿晴過來開車,自己在旁邊指引著方向來到酒店。
幫阿晴把行李提到房間後陸侃就覺得很累了。阿晴忙問:“你還是身體不舒服,到底怎麽回事?”
“我們先去吃飯吧,我不要緊的。”陸侃從洗漱間倒杯水,喝著等阿晴簡單整理一下衣物,兩人就一道下樓出去吃飯。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陸侃突然看見妻子和肖姐等人從外麵走進來,雙方目光相遇的時候都一陣驚訝,急忙把眼睛轉向它處。
陸侃和阿晴去的餐館就在過去給阿晴買項鏈的席而斯商店旁邊,觸景生情不由得一陣感慨。一年多前來給阿晴買項鏈的時候,他雖然經曆了重重挫折但是內心仍然抱著希望。今天卻景物依然,人猶在心茫然。吃飯的時候陸侃盡量避開阿晴對他病情的訊問,從餐館出來就帶著阿晴踩雪一同來到席而斯商店首飾櫃台。
陸侃指著一條五千多元的鑽石項鏈讓銷售人員拿出來,阿晴一旁看了驚訝得睜大眼睛。
“陸侃,你瘋啦?買這麽貴的首飾我去那裏戴呀?”
“前年你來的時候,我就想給你買這條項鏈,那時我沒有錢。今天一定要給你買。”
“你家裏還有生病的妹妹呀,你今天就有錢了?”阿晴驚訝地看著陸侃迷惑不解。
“可是這麽多年了,我總要送你件像樣的禮物吧。”陸侃仍然堅持。
見陸侃堅持要買項鏈,阿晴合上眼睛思考一下,麵容平靜地說:“你給我買個戒指吧,今晚就算我們訂婚了。”她指著一枚訂婚戒指說。
“不,我一直都想給你買這個項鏈,還是買項鏈吧。”陸侃堅持說。
阿晴笑笑問陸侃:“陸侃,我想要這個戒指已經很久了。你既然給我買禮物,為什麽不尊重我的意見呢?”
銷售人員看出兩人爭執的原因,勸陸侃說:“買戒指吧,這個戒指很好,又是她想要的。”
“不,我就是喜歡這條項鏈。”
阿晴自己拿出信用卡,堅決地說:“我就是要這個戒指。你不買我自己買。”
陸侃急忙把信用卡拿出來,付錢買下戒指。簽字時轉過頭去,眼角流下再也抑製不住的淚水。
回到酒店房間裏,阿晴讓陸侃坐下給他倒杯水問:“陸侃,我既然來了,你到底生的什麽病就告訴我吧?”
陸侃握住阿晴的雙手,輕柔地回答:“阿晴,我告訴你,你可一定要挺住。”見阿晴肅穆地點點頭,陸侃接著緩緩地說,“我已經得了絕症,神經性肌肉萎縮,目前無藥可醫,你不應該要這個戒指呀!”
阿晴看著陸侃,平靜的麵容慢慢露出痛苦,眼淚緩緩流出來,把陸侃的手放到嘴上吻著,回答:“陸侃,你打電話讓我來,我就已經想到了你是得了重病,剛才你要買那麽貴重的項鏈,就證實了我的猜測。我愛你一場,盼的不就是這個戒指嗎?我挺得住的,因為我的愛已經有了結果,我會高高興興地侍候你。等那天來了,高高興興地為你送行。”
陸侃痛苦地搖搖頭回答:“不,這不值得!你應該早為自己著想。維華是個信得住的人,你要認真考慮......”
“你要我考慮什麽呢?如果要變心,我早就變心了。現在讓我離開你,我做不到啊!”阿晴把臉放在陸侃手上,放聲大哭起來,“這麽多年了,我從來都不曾在你麵前流過淚,這次就讓我好好痛哭一場吧。”
陸侃默默地用手托起阿晴的臉來,痛苦歉疚地說:“你忘了我吧,已經到這一步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就夠了。”
“是前世嗎?是前世的緣,今生還不得了解?”阿晴吻著陸侃的手哭問:“我們怎麽這麽苦,怎麽這麽苦啊?”她忽然揚起頭來看著陸侃問,“你立遺囑了嗎?把孩子們交給我吧,這樣你能放心,看到他們我也就想起了你......”
“這,這並不現實。你會卷入一場無謂的法律糾紛,而且你今後應該有自己正常的生活。”陸侃擁著阿晴流淚回答,“聽我勸,你應該有你自己的幸福......”
六
陸侃從酒店回家,見妻子關了燈坐在沙發上便問:“這麽晚了還不睡?”
妻子仍然平靜地坐在沙發上,回答:“你也坐下吧,我們早該好好聊聊了。”等陸侃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她說,“陸侃,我們離婚吧。今天你和阿晴在席爾斯我都見到了,我成全你們。隻要財產平分,孩子歸我,你以後提供扶養費就可以了。”
陸侃呼出一口氣,苦笑一下回答:“我其實也應該告訴你,我已經生病了。神經性肌肉萎縮,可能幾個月以後就隻能躺在床上了。”
“什麽?”妻子一下子驚叫起來,“阿晴是知道你生病才來?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
“我也是最近才確診,又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講。”
“我.....我以為你早就知道聖經裏夾的那個東西,不去四處張揚就是想要我同意離婚。”妻子驚訝中眼裏流出淚來,喃喃地咕噥著。
“我是看到了。可以告訴我是誰嗎?今後......今後也好為你放心。”陸侃輕聲問。
妻子楞楞地睜大眼睛左右打量著陸侃,又拉過他胳膊摩挲著,默默地看著鬆弛下來的皮膚,良久,突然轉身撲在沙發靠背上大哭:“你不知道,他們不是人,他們不是人啊!”
陸侃平靜地望著妻子的身體在沙發上抽搐,過會兒勸道:“好了,今後小心些。遺囑,人壽保險等能安排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隻是盼著以後有藥出來,還能把病治好。”
妻子抑製住哭聲用手擦擦臉上的淚水說:“以後讓阿晴在你好著的時候多來幾次吧,我好好侍候你,也讓她見了放心。如果她不願意住家裏,就住到何醫生家去。等你病重了,就不要讓她再來了,省得多一個人傷心。”
陸侃驚訝地看著妻子的變化,回答:“阿晴受到的打擊最大。你怎麽全變了?”
“本來在學校時知道你和阿晴合得來,我就是不服氣才想要孩子。沒想到你那麽痛快就答應了,也真的不再同阿晴來往。我就覺得你沒擔當,也總想證明你是愛我的。這兩年,自己做些什麽都沒有控製了......今晚看到你和阿晴在一起的那個樣子,覺得你們才是真心相愛的。想要成全你們,可是你......”妻子說不下去,又痛哭起來。
星期天早晨陸侃和妻子開車送阿晴去機場,進登機口前阿晴央求妻子:“姐,你一定要對陸侃好,讓他輕輕鬆鬆地生活。”
妻子摟住阿晴說:“你放心吧。盡早安排好你自己的生活,這樣陸侃才能放心。”
三個人的手握緊在一起,大家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