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19或20日,我和往常一樣來到單位上班。當我習慣性地拿起當天的日報時,一行觸目驚心的黑體大標題躍入我的眼簾。具體的文字我忘記了,大意是說,鑒於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健康狀況已不能履行總統職務,蘇聯成立了緊急狀態委員會,行使國家全部權力。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政變嗎?1991年的我們,對緊急狀態之類的東東已經不會陌生,對其中隱藏的罪惡和陰謀也有所警識。那一刻,一股悲涼的感覺從我的心底湧上來,為蘇聯,也為自己。我離開辦公室,來到樓下,站在珠江邊的樹蔭下,一邊看江水東去,一邊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
在此之前,蘇聯和世界的政治格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變化的種子早已播下,但是直到今天,我還是認為,是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倡導的“新思維”撕開了邪惡帝國的鐵幕一角,為這一變化提供了契機,從而使千千萬萬的人民擺脫了被奴役的狀態,開始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力。在這一背景下,八一九政變就不難理解了:那就是暴政的既得利益者在滅亡前的猖狂一跳。
後來的進程我們都了解了。一個著名的標誌性鏡頭是,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站在白宮門前的一輛坦克上,號召民眾起來反抗。坦克,這個鏡頭激勵了無數的人們走上街頭,表達他們內心的呼聲。一度強大的蘇聯軍隊曾經摧枯拉朽般地攻克柏林,但是在赤手空拳的蘇聯人民麵前,他們選擇站在了曆史正確的一邊。
政變失敗了。令政變發動者始料未及的是,緊接著就是蘇共解散,蘇聯徹底解體。螳臂當車的結果,反而加快了車行的速度。用馬克思主義者的話來說,這叫做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從此,邪惡帝國的最後堡壘在人類曆史上煙消雲散。
我奇怪的是,在中國,還有不少人始終抱著一顆如喪考妣之心,來為這個邪惡帝國叫魂,他們悲歎蘇聯的消亡,身為奴隸而不自知。一時間,仿佛蘇聯才是他們親愛的祖國。這類腦子進水或者中邪的人,實在讓人無語。我隻指出一個事實:從1960-70年代,大罵蘇聯社會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並且是比美帝國主義更為危險的敵人的,也是同一批家夥。隻不過,那一段時間,蘇聯不是他們親愛的祖國,而是掘他祖墳的魔鬼。
幾十年過去了,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的蘇共總書記和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如果要評選20世紀的政治巨人,我一定舉雙手投他一票。沒有他,半個世界的人民要在鐵幕下呻吟更長的時間。在我看來,消失不久的邪惡帝國蘇聯,在人類曆史上隻有野蠻的蒙古帝國可比,恐怖、血腥、暴政、屠殺,是人類對它們的共同記憶。它們國土遼闊,但是關不住人心;它們國力強大,但是留給世人的隻有恐懼而不是尊敬;它們治下能人無數,但是對人類文明的貢獻乏善可陳。因此,它們擁有一個最後的共同點,那就是短命。
還有一類人,喜歡把蘇聯的短命歸結為帝國主義的和平演變,這實在很幽默。和平演變威力如此巨大,那你去把美國演變一下給我們看看啊。如果說美國太大,演變起來比較辛苦的話,去整個小點的也好,比如芬蘭,比如韓國。還嫌麻煩,那就去演變摩納哥,演變列支敦士登吧。我睜大雙眼以仰慕的心情看好戲上演。
作者: 捕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