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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裏的覺醒

(2022-08-31 07:27:58) 下一個

尤裏是我在布拉格認識的一位俄羅斯泌尿外科醫生。

那一年,我受中華醫學會的派遣,在布拉格參加歐洲醫學會主辦的住院醫生培訓項目。每天早飯後,一輛大巴車會把我們從住處送往會議中心。那天我上了車,就坐在靠門邊的座位上。過了一會兒,一位外國青年醫生也上了車,坐在我邊上。隻見他高高的個子,清瘦的麵容,頭發黃焦焦的顏色。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套略顯大的西服,領帶被他撩起來,甩向背後。

一路上,我們就聊了起來。原來他來自莫斯科,名字叫Yuri。尤裏這名字聽起來像Urine(尿液),而他恰好是個泌尿科醫生,所以這名字還真是對得起他,十多年以後我都記得這個名字。到了課堂,他還是坐在我邊上。我看他上課很認真,做筆記非常仔細,偶爾他會問我一個醫學術語的意思。我就解釋給他聽。但他很少舉手向授課老師提問。上課間隙,我們就接著聊。我自我介紹了在母校的任職和工作情況,他很感興趣,問了很多中國醫療係統的情況。我看他說話很有點書生氣,性格也比較羞澀內向。

尤裏談到俄羅斯的醫療係統和社會情況。他說在莫斯科,一個外科醫生的月薪隻相當於200美元,而一套公寓需要三四十萬美元。我聽了驚訝不已。他說俄羅斯的經濟完全由金融寡頭控製,一般人的生活可想而知。我想到那次從北京到莫斯科轉機赴布拉格,已經見證了莫斯科國際機場的破敗程度。怎麽說呢,中國九十年代的火車站也比莫斯科“國際”機場強。轉機旅客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大家都坐在樓梯台階上。

傍晚,上課完畢,我們坐在布拉格街頭的啤酒館裏一邊喝一邊聊。兩周時間很快就過去,我從布拉格回到母校。過了幾天,我收到了他的電子郵件,還發來一張我們的合影。我就高興地回了信。第二年,我到了美國,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裏學習。他還是偶爾寫信來,我告訴他我的境況,他羨慕不已,說那個學校是他心目中的聖地,因為霍普金斯最有名的就是泌尿外科。他說他想到西歐發達國家發展,我完全理解他的處境,就說了一些鼓勵他的話。

後來又過了很多年,我突然在LinkedIn上收到了他的信息。他很高興地告訴我他到了德國,考取了德國的醫生資格,又從泌尿外科轉到了病理科。萍水相逢,一別已經十多年了,難得他還記得當年的友誼。原來他現在波恩的一所大學醫院裏,一邊做醫生一邊做研究,還得了獎,又發表了不少研究論文。我真心地為他高興。大學網頁上有他的照片,看起來他還是當年Nerdy的模樣。

當一個國家的精英紛紛跑路的時候,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個人的未來都是可想而知的。我很高興他可以去一個自由的國家,並學有所成,發揮自己的才能。願尤裏同學能夠得償所願,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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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z9 回複 悄悄話 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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