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

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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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姨媽

(2021-06-15 20:42:40) 下一個

我的姨媽

我的姨媽 一九五一年出生,在家裏排行老三。小學上的是工廠子弟學校,該校師資水平不行,學了不少錯別字。初中隻考上一個普通學校,初中剛剛念了一兩年,就趕上全國六六年停課鬧革命。可憐十幾歲的她從此結束了正規的學校教育……                                              

一兩年以後的一九六八年,上下同齡的知識青年大舉下放農村。       

當時家裏父母也是不願意子女戶口遷往鄉下,萬般無奈我的外祖母提前退休可以有一個名額讓子女頂替就業為紡織廠工人,姨媽單純無私,自願讓哥哥(家裏的長子),同樣沒有讀書的機會,我的大舅頂職逃脫了‘廣大天地’。           

我姨媽去了源江。她‘大有作為’的七年生活細節,我從她的口中聽到的並不多。期間我母親去過一次,路途遙遠,爛泥跨水,住在土磚房,上不蔽雨,下不擋風,土牆隔壁養著豬。姨媽的頭髮幾乎脫落光了,想象一下當時生活條件之惡劣。我母親帶去的煙酒等,送給當地的土皇帝請求照顧姨媽生病的身體。據說後來情況略微好轉些,比如安排姨媽幹打米開票的工作等,相對勞動程度輕些。         

一九七十年代家裏盡全力活動想早日將在農村的姨媽和小舅舅弄回家。這時的姨媽又一次大公無私先讓弟弟。                 

自私是人的本性,而無私則是無言的付出,即使是對自己家的人,我認為選擇無私也是值得珍惜的。這種犧牲能夠被人記住多久呢?        

外祖母在世時一直都記得,幾十年後我分析當時她兩次選擇犧牲女兒利益的時候是多麼自責多麽痛心多麽無奈……              

最後幾經周折我的姨媽終於調動上來。                   

一家人都不知道根據國家政策她應該是屬於同她父親一個編製的全民所有製,全然不知道單位領導暗中操作將她的編製與某領導子女的集體所有製調換了,若幹年之後明白時已經物事人非,已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狀了!           

有過這段在‘廣闊天地’的生活經曆,姨媽手腳麻利,勤快能吃苦耐勞。可是無知帶給人的不幸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朋友的介紹下,姨媽與姨父相識相念至結婚生女一切都順利。        

可是就象當年她逃不出上山下鄉政策一樣,她逃不出計劃生育政策,他們這一代人政策下的血淚史一次還不夠多嗎?               

我想她實在是受不了中年期間一次次打胎引產,最後又無知聽信政府,選擇皮下埋線避孕方式。                       

我的姨媽本來一米六七身高,健康開朗單純活潑,節儉克己。一九九十年代,本來可以調動到好單位享受好得多的生活,這時才發現當年檔案被人做了手腳。                       

企業單位每況愈下,不少姨媽的同學朋友們單位效益不好提前下崗等等…… 姨媽也不到退休年齡提前病退休。           

幾乎是文盲的姨媽不知道異物免疫,早早的開始出現子宮委縮,又引發身體偏癱,皮埋避孕的後遺症。一次次住院,激素療法。身體狀況再也回不去健康,經年累月,身體委縮,兩邊不平衡,行動不方便,看上去像是腿跛。         

即使身有疾,也隻有姨父姨媽相互照顧。象他們這樣子女不在身旁,或者甚至失獨家庭並不罕見!                                                  

姨媽晚年生活品質不可能講究,唯一讓她心念掛懷的女兒孫女又遠不可及,可謂淒涼……       

我隻想告訴姨媽你的苦不是你的錯,希望這種苦這種難永遠不要重演在後代人身上……                                    

雖然看問題不應該以點代麵,可是麵很大,看不到也看不全。           

以一人為代表看社會的一點,姨媽一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花錢買藥,她的一生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以前她打牌,後來她對著電視發呆,那是她的隱忍,她的麻藥。即使沒有追求,沒有希望,癡癡呆呆也要撐著活下去的勇氣,體現了這個民族超強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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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hz82000 回複 悄悄話 家裏親人為她做了些什麽呢?
雪狗2014 回複 悄悄話 應該讓男孩去下鄉。你可以多關心她一下
yzhang5602 回複 悄悄話 同情她的遭遇。考上大學的是少數,忙於求生哪有時間看書!!!
京工人 回複 悄悄話 出生在1950年至1960年人,他們童年趕上“三年災害”,上學趕上文革,接著又趕上上山下鄉,絕大多數人大學上不了,中年就下了崗。他(她)們“生不逢時”
......

唉,咱50後,都趕上了,還好有鄧小平,有了77級恢複高考,算是抓住了一線生機逃出宿命。兒時的饑餓記憶猶新,餓肚子的日子難捱啊。中國的苦難我們這一代人嚐了個遍
ahniu 回複 悄悄話 中華民國的人就沒有這麽苦
林向田 回複 悄悄話 出生在1950年至1960年人,他們童年趕上“三年災害”,上學趕上文革,接著又趕上上山下鄉,絕大多數人大學上不了,中年就下了崗。他(她)們“生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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