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75)
故鄉的三月,早已不見雪的蹤跡。南風輕柔地拂過田野,挾著一絲濕潤的暖意,喚醒沉睡了一冬的泥土。早春的花兒羞澀含苞,桃紅染枝,李白覆瓣,杏黃新芽,它們在枝間低語,訴說春天的悄悄話。路邊的柳樹抽出嫩芽,細長如絲,仿佛春風剪出的新綠,隨風輕揚,書寫三月的詩句。
兒時,總愛在這樣的三月裏,在柔軟的草地上奔跑,青草的氣息撲麵而來,遠處布穀鳥的啼鳴一聲聲傳來。那時,春天像是故鄉溫柔的約定,藏在每一片新葉、每一朵花蕾裏。李白曾寫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那“煙花三月”的盛景雖是揚州的模樣,卻也喚起我對故鄉春天的懷想——花香柳煙,仿佛曾在我身旁輕拂而過。
如今,我站在五大湖邊,三月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湖麵依舊凍得堅硬,白雪層層疊疊地覆蓋鬆枝,寒風自水麵掠過,冷得如刀鋒般銳利。五大湖的春天來得遲緩,仿佛被冬日的尾巴牢牢牽絆,不願輕易邁步。偶有幾隻候鳥掠過天際,低低地啼鳴,仿佛在尋覓春的蹤跡。我縮起脖子,將手插進口袋,站在湖岸邊望著遠處的冰雪世界,心底泛起一絲異鄉的惆悵——這兒的春天,和故鄉的三月,竟是如此遙遠。
然而,三月自有它的約定,無論是在故鄉,還是在遠方。故鄉的春天,是花開鳥鳴,是泥土清香,是陽光灑落肩頭的暖意;五大湖的春天,則是冰雪消融的低吟,是寒風漸退後初露的綠意。它們以各自的方式訴說著同一個故事:萬物複蘇,時光流轉,春天從未失約。
我想,三月是一封寫給春天的信。不論身處何方,隻要抬頭,總能望見春的訊息。故鄉的早春花已盛放,五大湖的冰雪終將消融。三月有約,我願在這不同的風景裏,與春天輕輕握手,靜靜聆聽它的訴說。它或許藏在田野間微風拂過的低吟,或許埋在冰麵裂開的細碎聲響,或許躍然於遠方天際的鳥鳴,更或許回響在故鄉田間小路上蛙聲交織的春歌。這些聲音穿越歲月,落在心頭,如一抹溫暖的陽光,照亮異鄉的陌生,也喚醒我對故鄉春天的無盡思念。
春天的信箋上,寫滿了生命的重生。我願細細品讀,在三月的風中,等待一場花開,等待一場冰融,等待一場春暖,也等待一聲正義的回響。
唯美的散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