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維斯頓島一瞥

      有朋自遠方來，因此做了一回向導，去了墨西哥灣的加爾維斯頓島。

該島位於休斯頓東南、南北45度角走向，洲際公路I-45 從這裏起始。海島離休斯頓市中心80公裏，島的北麵與伸向墨西哥灣的Bolivar Peninsula半島相望，之間是船舶出入休斯頓港口的必經之路。

       一百多年前，一場4級颶風，差點毀了這座島。曆史記載，有8000多人死於那場，至今仍是美國曆史上最嚴重的災難之中。

       可以這樣說，昔日的那場災難，造就了今日休斯頓的繁華，因為墨西哥灣中的最耀眼的光茫，本來應該屬於加爾維斯頓島。因為從地理位置上看，該島似乎可以複製成一個南方的曼哈頓。但有了那次災難以後，讓人們不得不考慮颶風的危害。

       100年後的2007年，一場更強的5級颶風，氣勢洶洶地撲向加爾維斯頓島，釀成了休斯頓地區百萬人大逃亡的盛況。當颶風在加爾維斯頓島海提，掀起衝天巨浪，即將登陸之時，蒼天也許起了憐憫之心，颶風猛然一個90度急轉，向北奔去。而讓全世界注視於加爾維斯頓島，將再次毀於颶風的悲劇，變成了一場虛驚。

       百老匯大街北麵不遠的14街道20街區域，是昔日繁華的城市中心區域。一百多年前的繁華痕跡，依稀可辨。很多建築雖然采用了一些現代的裝飾，但曆史的風貌，一目了然。

      最有名的建築，可能是建於1892年的主教宮殿，也稱為格雷沙姆（Gresham）城堡。它的規模算不上宏大，卻是風格華麗和精工巧作，同時又體現出那個時代複古而不拘一格的輝煌特性。它被認為是美國最重要的維多利亞式建築之一，但又是一座著名的鬼屋。據說，格雷沙姆，也就是最早的屋主的幽魂，曾在這裏多次顯現。

       20街上，有一座十九世紀的劇院。根據介紹，它建於1894年，毀於百年前的那場四級颶風，後又經過重建。從門廊處可知，劇院容納觀眾的數量有限，畢竟在那個時代，美國的社會還是一個金字塔結構。而從劇院內部結構的照片上看，它屬於高雅的場地，坐進這裏觀看歌劇和聆聽音樂，也算是一種奢侈。

        21街上昔日的有軌電車站，幹淨而整潔，軌道依然透出鋼鐵寒冷的光澤，讓人仿佛覺得昨天或者不久前，還有響著銅鈴的班車駛過。

        閑散中，看到的最古老的房子，是建於1862年的一座三層紅磚樓房。它絕對屬於“傻、笨、粗”的類別。如果不是它已度過漫長的時代風雨，挨到今生，無論何時，都不會受人待見。

 

       這讓我想起了人世。有的人年輕時，就星光四射，有的人大器晚成，終成人傑，而有的人默默無聞，一生平凡的什麽都不是，但是他活的很長，最後也能成為一顆星---壽星。

        逛完街道，來到海邊。天氣不錯，海風習習，天高雲密。夏秋時節的風和日麗，隻是聽起來很美，而我更喜愛這樣的時刻。因為它不僅讓人免於紫外線的傷害，又能讓人感受漫步沙灘的輕舒，體會潮水舔砥的溫柔，還可以讓人悠閑地欣賞海灘上的獨特景觀。

       潮水邊，幾隻小磯鷸以金雞獨立的姿勢，望著走過來的我。刹那間，我竟還以為它們是獨腿。這些小鳥跑起來，身體呈弓狀，還不住地點頭、擺尾，讓人忍俊不已。一隻雌磯鷸，望著它的幾個剛學會飛的雛鳥弄潮。當然，同時警惕地注視著來人，於它們是否有不當之舉。

       一隻白鷺，伸著長腿，站在潮水漫腳的地方，認真地捕捉食物。它的行為顯得有些孤獨，往常它們都是一群的。還記得“一行白鷺上青天”的詩句嗎？

        大群的海鷗聚集在沙灘上，偶然幾隻飛起來盤旋一陣，多數則像士兵似的，以鬆散的列隊形式和一種朝向而站立。原來 在 呼呼的海風之下，迎風麵對，於它們是一種最舒適的站位。它們緊盯走近的人，似乎對人的舉手投足，眼光裏都散射出對食物的渴望。

        鳥兒啄食，是天道和本能。怎樣與人相處，則是後天養成。有一句古話，民以食為天，鳥又何嚐不是。鳥靠近人類，目的主要在於生存意義。沒人給食，就自力更生，有人給食，更樂得其在，絕不會有人中君子那樣，拒絕嗟來之食。

       鳥兒知人，人有時卻不知鳥。我就有過這樣的經曆。幾年前，一場暴雨之後，我走到後院。一隻鳥兒從唧唧喳喳地飛下圍欄，來到腳前，然後斜望著我，一邊唧喳，一邊朝前走。見我無動於衷，又走回跟前，再往前走。這樣反複幾次，我始終莫名其妙。鳥兒絕望的一生長嘶，又飛上圍欄。第二天，我在院子角落的電箱後麵，看見鳥窩裏有兩隻淹死的小鳥後，才領悟到鳥的意圖，當時真有不識鳥音的遺憾。

       幾隻鵜鶘沿著海岸不遠處展翅飛翔，它們碩大而不失靈巧，雄姿中露出一種威嚴和震撼。有時，它們像蜻蜓似的一點，擊濤博浪，有時，它們又如燕子斜飛，鬥顯矯健。

        沿著海灘我們走了很遠，沙灘上的人不多，也許用星羅棋布來形容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比較貼切。從這點上要看，到要托疫情的福了。

       一個胖胖的小女孩，有著圓滾的肚子，而母親卻有一副傲人的身材。女兒有點舍不得離開海水，從剛返回的沙灘上，又向潮水奔去。我正思索著似乎有點顛倒的事實，她猛然停下腳步，回身衝著我們嘟囔著什麽。還好，母親快步走來，把女兒牽走。心裏剛起的一點尷尬，也讓那位母親帶走了。

       一個女士和她的兩條狗在玩著叼盤似的遊戲。狗兒不斷的撲向海潮中，把主人仍向海水中的小球叼回。兩條狗比的不僅是能力的強弱，還有對主人的忠誠。但競爭是公平的，絕沒有人與人之間的險惡。翻開中國的曆史，不管任何朝代，麵對敵人（無論民族之內還是之外），總是先有同族或血緣之間的血雨腥風。 “攘外必先安內，”不過是宋人趙普承先啟後的經典之言。

 

      除了海灘以外，加爾維斯頓島最吸引人的去處，可能就是三座金字塔似的水族館、熱帶雨林館、和探索館。因為這種公園到處都有，就沒有去看。所以離開沙灘後，我們開車去了島的北端。

      隔海對麵，是玻利瓦爾（Bolivar Peninsula）半島，這裏有24小時免費輪渡。半島上有著名的水晶海灘。我們沒有過去。若下次有機會，我到更有興趣想知道，輪渡南北向渡過水道時，怎樣避免和東西行駛的船隻相撞。

      這裏是通往休斯頓港灣的咽喉，水道邊沒有柔軟的沙灘，也沒有卷起千堆雪似的海浪，隻有大塊礁石堆砌的淩亂。這裏應該是漁人的愛好之地，不僅僅能看到一些人在垂釣，還有一張印有四種語言，英語，西語，越語和中文的告示，貼在顯眼之處。

       水道中，大小不等，型性不同的船隻進出繁忙。當一艘巨輪駛過，朋友怦然心動，”當個海員也不錯。”我輕輕一笑，”那是隻你不知道大海上有多孤寂。”說完後，我驀然被醍醐灌頂，老夫聊發少年狂，不隻是行為的表現，更多是心的存在。青春時的夢想和願望，時不時會從心底湧出，激蕩人的情懷。

       太陽不知何時冒出，雲也淡然。此時陽光已經斜射，海麵的波濤銀光閃爍，按照來前的計劃，我們開始返程，朝航天中心NASA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