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巴黎

第一次去巴黎時還沒有歐盟呢，我遊學去了歐洲，住在德國湎因河邊上的一個大學城小鎮上。每個月發了獎學金之後都會迫不及待地窮遊一個地方。

 

七月份時法國國慶日前，同實險室的法國博後帶著我和一個印度同學一起去巴黎，住在他的飛行員哥哥在巴黎市中心的一個公寓裏。公寓在六層，很小很擠，從浴室的窗戶可以看到天井和花壇。每天早晨博後煮咖啡給我們，就著一小碟的餅幹點心。咖啡很濃很苦，喝了之後我的心仿佛就要跳出來了，痛苦的表情被另外兩個人嘲笑。

 

博後帶著我們一起去了盧浮宮，凱旋門，羅丹藝術館和艾菲爾鐵塔。我們這三個人，博後是法國人，個子矮小，一頭棕色卷發，步伐懶散，完全顛覆了我腦子裏法國男人瀟灑英俊的想象。相反，印度同學卻是高大俊朗皮膚白晰舉止瀟灑，我們三個二十幾歲種族性別長像皆然不同的年輕人走在一起有點兒像three stooges, 在那時法國人仍舊很不情願講英文，我們邊走邊聊，一定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這次旅行是名副其實的窮遊巴黎，憑著學生證我們免費去景點兒，出行幾乎都是走路和一兩次地鐵，在公寓裏做了兩餐飯，出去時吃路邊攤好吃也很便宜，最高光的晚餐是博後老爸請的。他開著一輛巨大的Mercedes 來接我們晚餐，原來那天是他七十五歲生日，父子倆都沒有提前告訴我和印度同學。他帶著我們去了聖心教堂附近的一家熱鬧非凡的餐廳，因為在山上，巴黎的美麗夜景就在眼前，葡萄美酒夜光杯，老人家興致勃勃，和我們一起美酒美食，一杯又一杯，然後他又帶我們去另一個酒巴喝了幾杯。也許是太開心了，我們一直吃喝到午夜，之後他又帶著我們去河邊看夜景。

 

花了老人家那麽多錢我感到無比愧疚，因為事先不知道，我沒有生日禮物給他，去晚餐時連件像樣子的晚禮服也沒有穿。但是博後安慰我說他老爸在巴黎有五個公寓，他哥哥又不在，我們雖是陌生人，但是讓他老爸有這麽熱鬧的生日聚會就非常難得，老人家高興得愛烏及烏了。

 

那是我二十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個假期和最流光溢彩的一個晚餐。還有什麽比在年輕時和誌同道合的夥伴們一起在一個無比美麗浪漫的地方過一個完美的夜晚更值得珍惜的時光呢！從那以後當別人對法國或者巴黎略有微詞的時候，我的腦子都會把他們的話自動屏蔽掉。沒有人能夠改變巴黎和巴黎人在我心中的模樣，我有一個可以帶進墳墓中的美好回憶，映照著巴黎的滿城燈火，漂動著大街小巷裏的花香和麵包咖啡香味，帶著我們青春的模樣和聲音，永不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