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偉岸的父親影響著我

不偉岸的父親影響著我

 

居住城市一所老年公寓發現疫情，體弱者無治而亡，出於對疫情的恐懼，兒女們相繼將居住在老年公寓的父母們接回自家，公寓管理員也將樓層的公用健身房、會議室等公共區域也貼上了封條，往日人員較為密集的公寓漸趨冷清。

疫情之下，搬入新家不久的妻子急於接父母回家，倉促之下購買了一些家具、寢具，按照嶽父嶽母選定的良道吉日，四月九日我們將二老接來，一月後，嶽父自感席夢思床榻硬度不夠（買的最硬的），晨起後覺得腰痛，希望將席夢思換成木板床墊。

按照嶽父要求，在實體店、網購店搜索木製床墊，在遍尋無果的情況下，我明白了習慣睡軟床的美國人，木質硬床墊沒有市場，此時，腦海裏想起了父親當年手工製作大衣櫥、板凳等家具的場景，父輩的榜樣讓我鼓起了勇氣，相信，心靈手巧的父親一定傳給了我木匠手藝的基因，決定自己動手試做一個。

在大陸網上認真研究觀察了木床墊長啥樣子，心中構思出了木料構搭組合方法，周日在和妻子仔細丈量了嶽父king size席夢思床架的尺寸後，驅車前往homedepot購買木料，手握卷尺在琳琅滿目、形狀各異的木料前，將使用何種板材做床板，突然迷惑了，思考片刻後，拿起電話向在忙碌中的、木工活熟練的連襟谘詢，他告知用三合板或五合板均可，得到專家的回複，我和妻子迅速行動，拖著兩塊五合板和木愣子，按照之前量好的尺寸請工作人員鋸木破板。為我工作的是一個白人小夥子，從他稚嫩的眼神，第一印象他可能高中畢業不久，涉世不深，果不其然，由於小夥子對電鋸操作的不熟悉，對木匠工作的陌生，鋸木過程中時常停下來向老師傅請教，兩塊板材、兩根木楞，竟然用了將近30分鍾，小夥子不停地感謝我的耐心等待，等候中，一向耐心的我暗自思忖，疫情大家居家辦公，工作之餘從事栽種、除草、搭建fence等各種園務勞動，所以homedepot門庭若市，近期人手一定緊張了，這小夥子可能是臨時招聘來的臨時員工，但如此糟糕的動手能力，如此稚嫩的工作經驗，居然也能在繁忙的homedepot中找到工作，從中我似乎看到了美國充分就業的一個原因。

推著鋸好的木料，走向結賬處，胖胖的中年黑人婦女耐心地為我們掃碼結賬，走出homedepot後，我的大陸購物習慣讓我思考，這裏為何先鋸木料再結賬呢？萬一木料被鋸過後顧客又不要了呢？為何這裏的服務人員都那麽耐心而有禮貌？

次日早晨，以garage為工作坊，我用皮尺和鉛筆在五合板上均勻標記好了木螺絲的落點，並用鐵釘在標誌點上先釘一個個小孔，接下來最有挑戰性、技術性的用木螺絲穿透五合板和木楞將兩者連接起來的活兒開始了，長長的木螺絲麵對五合板的厚度加上4英寸的楞木條，總是不願意往下鑽入，不是半途中電鑽將木螺絲的後槽打平，無法齒合而進一步下鑽，就是在打穿五合板，即將鑽入木楞時，兩者分離，我不得不用老虎鉗將鑽入很深的木螺絲擰出，蝸牛一樣的 進度，不斷試錯的打擊，我感到尷尬，擔心工程夭折，不得不停下來，我低頭一邊思考辦法，一邊暗念父親請給我智慧，片刻後，我似乎悟出了竅門，再次起身，雙腳用力踩住五合板，使其緊貼木楞，用力使電鑽頂住木螺絲，以垂直的角度勻速將木螺絲鑽入五合板和木楞中，效率和成果頓時顯現，兩個多小時的功夫，木質床墊順利做成了，下午用砂紙認真打磨後，在女兒的幫助下，將我的作品搬至嶽父的大床上，漂亮的外形，硬實的木料，合適的尺寸，舒適的感覺，讓嶽父、嶽母滿意。

麵對自己在美第一個手工木製品，我又一次想起了父親，父親並不偉岸，但他的勤勞和智慧影響了我、幫助了我。現如今，已為人父日久，眼見女兒成人，如何能積極地影響後代？若幹年後，精神層麵我能留女兒些什麽？女兒記憶中的父親又會是怎樣？我深深地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