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時候就搬到內蒙古去了。當年內蒙古醫學院建院,我父母被調到那兒做眼科和神經科主任。我母親對當時的荒涼邊陲有點顧慮, 擔心孩子們的教育。 我父親很大氣地說,我們是去教大學的,既然有大學,自然有中學,小學。我記得我上的小學叫做“南馬路小學”。那時的呼和浩特大點的街叫馬路。現在想起來很是有道理。人走的小街沒名字也罷了,但如能走馬的路確實很神氣,足可以冠以“馬路“。我們學校自然坐落在這條南邊的馬路旁。當時的學校是按住地分配。與現在滿目皆是的小學校不同,我們的學校得好遠才有一個。一大早就起床,走好長好長時間才到。記得Cosby 當年給他兒子講他去學校的路:“去五裏路,回來五裏路。 來回都是上坡,來回都是頂風”, 真是我們那時上學路的寫照。
那時上學常常碰到“白毛風” 和“黃毛風”。“白毛風”是大風卷起大雪,鋪天蓋地,十步以外不見人。“黃毛風”是大風卷起黃沙,黃沙直衝雲霄,卷著旋風,一隻隻黃色的漏鬥掛在天空。我們從來沒有因為天氣不好停課。哪像現在下2 寸雪就大驚小怪,我們是天上下刀子,也照上學不誤。那時的城市雖然不是“天蒼蒼草茫茫,風吹草動見牛羊”了,但是也沒有多少建築,樹木和人煙,所以天氣冷的要命。學校一個教室就有一個小爐子,我們一到就一圈一圈圍著烤火。最裏圈還有點暖氣,外圈根本沒有溫度。上課時大家都穿著大衣,帶著皮帽子,厚手套。老師講課時 嘴裏一股一股冒白氣。課間有十分鍾休息時間。 冬天冷的沒法玩兒,男孩子們分成兩撥,靠著牆使勁往中間擠。 一邊擠一邊喊“擠,擠,擠香油,擠出巴巴換糖球”。雖然粗陋,但現在想起來還是抿嘴一笑。
學校的桌椅開始挺破破爛爛。有一天來了好消息,要有新桌椅了。於是我們就到“五裏”外去搬桌椅。別看我們當時隻是2年級,孩子們一人搬一隻桌子或兩隻椅子,老遠老遠從作坊搬回來。要是現在學校非得被 “child abuse” 告到法院不可。學校絕對沒有清潔工。我們分成6組,每組一周打掃教室一天。那時根本沒有自來水,開水更是不可能。我們喝的水是從”洋井“打來的。”洋井“又叫壓水井,是一種利用壓強把水從地下抽上來的出水設備。因為是從國外傳來的,故稱洋井。上課的課本是統一的,老師的素質一定很好。我們這們多人都得了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就是證明。
現在的人聽起我們的上學故事一定覺得我們挺慘的。可我們那時卻樂不可支。上課固然要規規矩矩學習。課間時間好玩的遊戲甚多。我記得就有跳方方,打佬,找朋友,踢毽子拔河。沒有什麽玩具,但人人玩得興高采烈。小時候想長大,覺得六年時間簡直長得不可忍耐。現在想起來那段快樂時光真是“彈指一揮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