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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動的心

本來隻是給國內親友寫點東西,不想屢屢被封,既然已寫了,找個地方與同好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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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家日記(18)

(2020-05-11 11:23:07) 下一個

依舊是陰雨綿綿天,讓人想起煙雨江南的情景。今年夏天依然不見蹤影,漫長的春季,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漫長的春天。以前總希望將春留住,可是無可奈何春去也。不過門前的玫瑰花馬上就要開了,玫瑰花的綻放可以看作夏天的開始。

疫情依然蔓延,我前麵也分析過一些原因。但今天想輕鬆一下,繼續讀書之樂趣係列,暫時脫離眼前的世界,放飛自己。

因為最近社區的鮮花和美景已經照了個遍,決定選一些以前的美照讓大家欣賞北美大地壯麗的自然景觀,相當於足不出戶遊覽國家公園。今天首先給大家呈現地球上最美的景色--加拿大落基山脈的Jasper國家公園.

上次講到“雪夜閉門讀禁書”乃人生至快。所以今天談談禁書。其實仔細想想,在一個自由社會裏,哪有禁書這事?隻有在專製下,為了封鎖某些信息,才會有禁書。而另一方麵,恰恰因為封鎖,突破這種封鎖可以顯示某種智商的優越感,因為可以突破設置的障礙,自然有一種智商爆棚的感覺。還有某種成就感,就是我知道了你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某種程度上就象看穿了道貌岸然之下的肮髒。

小時候是文化匱乏的時代,除了少數公開發行書的之外,其它都是禁書。隻是當時年幼無知,完全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多的禁書。不過當時有一種禁書叫手抄本,現在的人完全沒有概念了。下鄉知青閑來無事,就自己寫小說之類的。因為沒法印刷,所以完全靠手抄寫來流傳。因為當時文化的匱乏,這種手抄本當時也流行一時。隻是因為違反了官方的禁忌,所以也成為禁書。想想這是何等的毅力,完全通過抄寫將一本數萬字到十多萬字的書傳播開來。現代人絕對幹不了這事。當然我也看過一些手抄本,基本上全屬垃圾,包括文革後變為公開出版物並拍成電影的《第二次握手》。其中最有名的手抄本當屬《少女之心》,我也曾經有緣一睹,但因為太過珍貴,人家隻讓我在課間偷偷看了一眼,不讓我帶回家,所以也就看了個開頭。還記得有名氣的手抄本有“一雙繡花鞋”,怎麽從一個謀殺案的偵破最終演變成了王光美是國民黨潛伏特務,其實挺無聊的,但當時很流行。

當然這些都隻能算小兒科了,不值一提了。後來到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時候,真理標準討論後,很多禁書都解禁了。那時我記得三聯書店當時出版了很多西方的經典著作。還有某出版社出版的係列叢書--走向未來叢書,都是熱銷一時。曾經有份雜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叫《文學評論》,曾經有一位作協的文學評論家在上麵寫了一篇文章叫“讀書無禁區”,當時曾經天真的以為以後就基本上不會有什麽禁書了。我至今還記得鄰居老先生激動地跟我讀這篇文章。老先生出生民國名門,不過適逢亂世,一生坎坷。我記得小時候所有鄰居都來往密切,唯有老先生每天下班後就門戶緊閉,從不與鄰居說話。直到文革結束之後才開始敝開門戶。因為老先生經常坐窗前畫畫,我放學後經常看老先生畫畫,所以老先生也喜歡與我這少年說話。老先生當年師從林風眠大師,長安畫派創始人石魯是其師弟。當然因為後來投身革命,又遭遇諸多事情。畫技已多年生疏,晚年重拾隻為自娛。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最近得知老先生巳經高壽103歲,仍然頭腦清醒,就想起了這些往事。

整個80年代基本上還是處於開放狀態,禁區較少,但還是不時會禁止某些書。不過當時基本上是書一遭禁就紅,甚至有些實在不怎麽樣的書。人人都想搞本禁書,所以一時洛陽紙貴,當然也有個前提是擁有禁書並不犯法,不會有警察來找你麻煩。說禁書就想起了禁片,當時也有一些電影拍完後遭禁,不少女演員都演過禁片。但我尤其記得一名女演員叫黃梅瑩,年輕時有兩部主演的電影遭禁,所以一直沒能大火。一部是70年代的,名字忘了,但我看過電影劇本。拍完後林彪事發,而這部電影應該是歌頌林立果之類的,所以無懸念遭禁。80年代主演了電影“苦戀”,本來也是當時萬眾矚目的大片,一旦上演,作為女一號無疑會大火。可是不幸的是因為反自由化而遭禁,作者白樺被開除軍籍(是否還有黨籍就記不清了)。所以黃梅瑩年輕時一直沒紅,直到後來電視劇《渴望》熱播,才因為裏麵的大姑姐角色紅了,但是此時隻能演中老年婦女了。這就是閑話了。

後來出國之後就想方設法搞禁書來看,象《李誌綏醫生回憶錄》,《叫聲父親太沉重》之類的都找來看了。說起中文禁書的出版,就不得不說到香港。好多大陸不能出版的書都弄到香港出版。所以以前會有很多大陸人去香港帶禁書入境,香港禁書出版也算小有規模,有一些出版業人員就以此為生。甚至連一些體製內高官也想法將不能出版的東西送到香港出版,如李鵬的《李鵬六四日記》。當然香港自銅鑼灣書店事件之後,現在的香港巳經不再是禁書的樂園了,這也是港人這次拚命抗議的原因之一。

大多數的禁書其實也沒太多意思。這裏稍微談談幾本有意思的禁書。《李誌綏醫生回憶錄》是一本有名的禁書,不知有多少朋友看過?裏麵描述了一個不同的老毛,值得一讀。具體就不多說了,免得遭封。讀過一本北明的《告別陽光》。北明多數人不知道是誰,但鄭義應該當時的文學青年應該都知道的。張藝謀獲得東京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的影片《老井》就是根據鄭義的小說改編的。這本書寫了89之後,鄭義因為64被通緝在逃亡中,北明被關在監獄一段時間後被放出來,但處於監控之中為了抓鄭義。鄭義是一老江湖,文革之中就曾逃難避禍,所以經驗豐富。監控中的北明收到了鄭義的密信,從太原家中出發擺脫了監視者,然後與鄭義匯合後在國內逃亡,直至逃出國外的經曆。當然為了保護那些收留庇護他們的人,具體的經曆很少。主要集中在如何擺脫監控的國安人員與鄭義匯合的過程。前幾年在華府作家協會的一次活動上,偶遇鄭義先生隨便閑聊了幾句,得知鄭先生正在寫一部關於抗日戰爭的全景式小說。

早年還讀過張國燾的《我的回憶》,裏麵有很多共產黨早期曆史的記述頗有價值。四川流浪作家廖亦武的市井流浪紀錄,王力雄關於新疆和西藏的著作,都能站在不同的視角看看我們平常觀察不到的世界,其實這就是禁書的價值。當然還有很多其它的書就不多說了。當然在今天這個文化快餐化的時代,其實是沒有多少人會沉下心來閱讀一些有價值的書。

今天身在自由世界,基本上沒有禁書的問題了。現在發愁的是怎樣從海量的出版物裏麵挑選到值得讀的書籍。其實說穿了就是個自由的問題,是否有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曾經有緣聽過中國提倡言論自由的先驅胡平先生的關於言論自由的講座。當時曾經有同學提問道:當前的言論自由已經不錯了,還需要做些什麽?胡平當時回答:雖然現在言論比較自由了,但還是需要大力推進,要將之法律化以保證不倒退。不然的話,一旦遇上個不開明的領導人,所有這一切都會喪失殆盡。不幸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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