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動的心

本來隻是給國內親友寫點東西,不想屢屢被封,既然已寫了,找個地方與同好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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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家日記(13)

(2020-04-28 19:46:59) 下一個

社區鮮花依然盛開。

 

 

 

 

 

 

 

一潭死水。

偶遇鹿群。

 

最近一直陰雨綿綿,難得有個好天可以在外麵走走。萬裏無雲,鮮花盛開。隻是感覺社區裏的花已照了個遍,下次不知該照什麽了。

疫情形式依然嚴峻,但是好的消息是即使紐約這樣的大爆發也未能癱瘓醫療係統。美國海軍醫療船comfort沒什麽用了,又回諾福克軍港了。

今天談點與疫情無關的問題,讀書的樂趣。其源於最近文學城有幾名網友的疫情期間讀書筆記。有一名網友談到《天朝的崩潰》一書,正好我在疫情剛開始時讀完了。這本書與我結緣於90年代,當時我在北大附近一家書店翻了翻,覺得值得一讀。隻是當時正讀研究生的我囊中羞澀,隻好放下。後來過了一兩年口袋中有點餘錢時到書店巳經沒書了。這樣20多年過去了,直到美國因為疫情宣布禁足時,想起可以讀讀書,於是上網讀了這本書。我待會再詳談這本書。

清朝才子金聖歎曾經說過“雪夜閉門讀禁書”乃人生一大樂趣。這位遊戲人生的怪才不幸生在中國曆史上文字獄的巔峰時代(?),最終還是因文獲罪而被腰斬。臨刑前,對劊子手曰:我有一秘訣換一個痛快,就是花生米就酒,滋味甚好。腰斬固然悲慘,然用鈍刀砍之不立死,叫人生不如死,哀號不止尤慘,所以求一痛快。清風不識字,何故來翻書。讀書人不幸生在了不讀書的時代。

我成長的年代是一個文化匱乏的時代,其程度是今天難以想象的。不僅匱乏,而且公開出版物大多是文化垃圾,並且是有毒的。我小時候抓住任何文字的東西都能讀下去,甚至作為引火之物的舊書,大多是文革前出版的舊書殘缺不全,有時看到鄰居家的廢紙堆的舊書也要拿來讀完後再送回。多年後讀到王小波君的文章講到他小時候讀書,其中有係列的《南方來信》,就是越南南方遊擊隊寫給中國人民的信,裏麵諸多的少兒不宜的暴力描述。王君最後感歎,很詫異在小時候接受了這麽多變態的垃圾之後居然沒有成長為一個變態,而能成為一個正常人。想起這《南方來信》也是我小時候讀過的,不禁心有戚戚焉。不過這也正好解釋了老紅衛兵這一代人的暴虐。一個人若從不讀書,或許能堅持本性。最怕就是書沒讀通,半吊子水,卻自以為掌握了真理,為禍世人。其實這也適用於當今眾多的所謂知識分子。

先談一些小時候印象深刻的書。當時基本上沒有外國的書,惟有俄國高爾基是一個例外,他的書可以公開發行。他的自傳三部曲:童年,在人間,和我的大學,算是我小時候讀的正常的書吧。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少年高爾基的工作是給一位老先生讀書。老先生不愛讀好人好事的書,就是所謂正能量的書吧。總愛聽其他的書。一天高爾基讀到一本哥薩克老英雄親手殺死了因為女人而背叛的兒子,老先生淚流滿麵。多年以後當我讀到果戈裏的《塔拉斯·布爾巴》時,我馬上明白了這就是高爾基讀給老先生的書。與果戈裏的俄式諷刺風格不一樣,這是一本非典型的果戈裏小說。

70年代因為老毛最高指示:“水滸這本書好就好在投降”而公開出版發行了。當時先父的一位好友因遭難而下放在我的小學教書。他家買了一套120回版本的水滸傳。我每次課間休息時都到他家去看一段。就這樣幾個月的時間將水滸傳讀了好幾遍。當時對水滸故事如數家珍,其實現在還記得不少。

大概是74或75年,老毛給接班人王洪文一個指示,讓其去讀《戰國策》中的“觸龍說太後”一文。立即也讓全國人民學習。秦國攻趙,趙王向齊求援,齊要求趙世子為質。世子為太後最鍾愛的幼子,因此太後拒絕。觸龍乃一大臣,趙王請來勸太後的。具體勸的過程就記不住了。不過中心點就是才徳不配,沒有大功而享高位,實乃取禍之道。不若就此為質齊國乃為國立一大功。將來才有立足之處。太後諾。想想今日官場碌碌者眾,才德不足以配其位者,轉眼即成階下囚甚多也。若為官一方,德行有虧,為禍地方者甚重,天必報應。如李井泉主政四川,大躍進期間為禍四川,塗炭生靈,餓斃甚多。文革期間喪妻失子,不可不記。記得前重慶公安局長文強臨刑前告誡其子,終身不要涉及官場,其言亦晚亦。世人不明此理而重蹈覆轍,長歎之也。

篇幅有限,就不多說了。如果大家有興趣以後有機會可以多談談。

現在又回到《天朝的崩潰》這本書。這是一本關於鴉片戰爭的曆史著作。不同於以前的臉譜化的曆史,民族英雄林則徐在書裏其實與別的滿清大臣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幸運的是他被撤職較早,不像後來的欽差大臣一個個戰和之間首鼠兩端,最後都導致身敗名裂。每個欽差大臣上任時都信心滿滿,覺得小小英夷哪裏是天朝的對手,可是真一交手才發現完全不是對手。打又打不過,和談皇上又不允許,就在瞞和騙之間混一天是一天。其實象琦善,奕山之類的都是當世能臣,可是麵對的對手實在是超過了他們的能力。隻有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才知其難處,外人不足道也。

在晚清後來的曆次事件中,可以看到一個有趣的現象。凡戰端初起,當事官員總是盡量避戰,而無關之人則總是高調言戰,尤其是所謂清流派。張之洞不在位時也是清流一派高調言戰之人,可後來官居湖廣總督後,在庚子年義和拳亂時,慈禧太後下旨與世界各國開戰。此時張之洞也主政一方,洋務運動也正進行。若遵旨開戰,則湖廣之地也必陷入戰火之中,所以與李鴻章等地方主政大員結成東南互保,保障了東南富庶之地免遭戰火。當身居不同位置時,視野和考慮角度就不一樣了,更重要的是要承擔後果。不在其位就不用承擔後果,可以怎麽好聽說什麽,並且還可以乘機上位。但若身處其中,則甘苦自知。

說起責任這事,想起前些年中國有個叫雷英夫的小參謀,寫了一本書說他是中國第一個預測了麥克阿瑟仁川登陸的人。隻是老毛沒有聽他的話,將之轉給金曰成,不然麥克阿瑟的仁川登陸就成功不了。其實任何一個人看一下朝鮮地圖,都不會忽視仁川的可能。據他書裏寫道,老毛馬上問他,仁川的水文情況是否適合登陸,並叫他去做調查。這裏他首先沒有說明仁川是否是他預測的唯一登陸點還是幾個選項之一,第二也說明他並沒有對每個地方的水文地質作詳細的了解。後來他也沒有講到查了仁川的水文資料後再次進言,可見在綜合了解了情況後他也放棄仁川。這裏可見責任的不同,小參謀可以隨便提建議。可老毛要通知金日成就需要更實錘的東西,而金日成在決定有限的後方兵力要部置在什麽地方則需要承擔所有的責任和後果。

我們同樣也可以在美國這次應對疫情中看到類似的現象。不論總統釆取什麽措施,民主黨和主流媒體都會反對,關鍵在於他們不用承擔後果。就類似於晚清的清流派。而總統作為決策人,就得承擔責任。就像當年小布什在處理Katrina颶風時,雖然新奧爾良市長和州長一開始拒絕了聯邦政府的介入而導致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可當時媒體上全是批評布什政府的聲音,而路易斯安那的州長和新奧爾良的市長卻被忽略了。就像這次CDC的檢測失誤耽誤了最寶貴的時間。很顯然總統不會去具體訂著檢測試劑的研發與應用中的問題,可是身為總統,也必須為這事背鍋,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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