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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二十七章麝煙

(2025-10-03 07:09:35)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二十七章麝煙

“麝煙苒苒生銀兔,蠟淚漣漣滴繡閨。”

柔美秀雅的嫡福晉醇音,手裏拿著一本詩詞,念著唐詩,身體慵懶的依靠在太妃椅子的軟座榻上。懷孕五個月的身子若隱若現的,隆起在桃色牡丹花緞麵旗袍下。

小心伺候在一旁的貼身丫頭翠喜,拿著軟帕小心翼翼的幫助擦拭,福晉吃了蘋果發粘手指。

“福晉想開點,純青雖然生了一個阿哥,但是您是嫡福晉,過幾個月,您的小阿哥誕生了,才是嫡王子。”

“哎,純青誕下皇子,我替王爺開心。”

“福晉您要好好養著,可不能動了胎氣。”

“昨天母妃也是這樣說,說是王爺自從不再和那個妖女糾纏,這不就有了越來越多的子嗣誕生。”

“那個道姑真的是妖女?”

“我們不好議論這些,你把我給純青孩子準備的賀禮送過去,告訴她,這幾天不舒服,我身子沉不便過去。”

翠喜喊來另一個貼身丫頭喜鵲來照顧醇音,自己帶著幾個太監和女仆去給純青,弘曆的侍妾格格送賀禮去。

醇音將唐詩書冊合上,看著黃花梨的香桌上,嫋嫋的香薰煙發呆。弘曆侍妾先她生了一個皇子,對她的壓力非常的大。她知道弘曆遲早會接替雍正的帝位,沒有兒子的皇後位置到時候會岌岌可危。

醇音孕期的反應非常大,她在閨中的時候,聽到府上的接生婆說,一般頭胎懷女兒的孕婦反應大,若是懷的是兒子,則是母子同心,不太折騰母親。雖然弘曆對她非常體貼,用情至深,但是醇音生子上不占先機,讓她隱隱的不快。

她怕弘曆對他的愛會因此而減少,又怕別的女人母以子貴,改變她在王府的格局氣運。人間的富貴溫柔鄉,一旦身處在裏麵,就不願意香榭夢斷。

“去真人府,把義萱幫我找來。”

“熹貴妃說她是妖女,您現在懷著孩子,可不能沾上她的妖氣。”

“去吧,我這幾天夢魘失眠,讓她來給我安安神。”

“福晉……”

“快去,”

“喳,我等翠喜姐姐回來,要不是她又要責罵我了。”

其實醇音剛才大聲的朗誦唐詩的麝煙,就是一個煙霧彈,因為她心中誦讀的是納蘭的詞,相見歡·落花如夢淒迷。

“落花如夢淒迷,麝煙微,又是夕陽潛下小樓西。愁無限,消瘦盡,有誰知?閑教玉籠鸚鵡念郎詩。”

醇音在乎孩子出生的順位,除了她非常的愛弘曆,還有她向往明朝朱棣和任孝皇後徐氏的愛情生活。朱棣和徐皇後的感情非常好,都是年少成婚,而且朱棣的皇子幾乎都是徐皇後所生。

醇音心中不快的是,比自己大半歲的弘曆還未繼承大統,十六歲的自己才懷著第一個孩子五個月,王府的侍妾純青就順產誕生下一個阿哥。

雖然醇音努力以賢良的福晉心態,給純青和小阿哥送去了王府主母的大氣祝福。但是醇音心中搭建的的愛情城堡,有些螞蟻潰堤的危機感。

醇音不敢表露任何的淒婉迷茫的心態,更不敢有任何情緒的流露,隻好以唐詩詠心事,當然懷孕的她不敢點麝香熏香。

醇音鬱悶的心結是,如果自己是弘曆的天作之合,為什麽不第一個生下他的孩子,生下一個阿哥。醇音心中漲潮的春江水,填滿了無限的憂愁。近幾日失眠容顏有些憔悴,熹貴妃知道後來瞧過,以為醇音不適是孕喜反應給鬧的。

弘曆十七歲做了父親,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比較開心。他看著醇音也身孕五個月,每日功課完後,有時間就留在王府,陪著醇音和純青母子,自然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義萱如何了。

熹貴妃送來了雍正帝的賞賜,現在大清的氣象一新,雍正又有皇孫的誕生,阿哥的出生的彩頭,如錦上添花讓雍正帝龍顏大悅。

雖然說,王子的生母是王府侍妾格格,連側福晉身份都沒有達到,但是屁股決定立場,熹貴妃就很高興,因為她自己就是侍妾格格出身。

醇音心裏話悶在心裏沒人說,她自小錦衣玉食在王府生活,不僅有皇家的兒媳的富貴,而且父親也是權臣家族。

她們這樣嬌貴的牡丹,嫁人後也有了爭春的苦惱。無法自我排解的醇音,隻好暗暗從道納蘭性德的詩詞中,找到了慰藉,他們都有富貴階層青年才有的那種抑鬱心結。

醇音總想時間停留在大婚時候,青春且浪漫的她和弘曆,初婚少年公子,錦衣華服,合巹如同神仙眷屬。

他和她一起踩著紅色錦繡地毯拜堂成婚,共同看最美的冬雪夏花。她從沒有想過,才幾年過去,自己會這麽早就有寂寞和等待,而且是在她十六歲的年華。

“記得暖香入夢,等著我們的寶寶好好長大。”

“純青的孩子,我雖然喜歡,但是我想和你生一個嫡子。”

“皇阿瑪很開心,長子起名就叫永璜吧,把完美未來留給我們倆的孩子。”

醇音從永璜的名字中讀出了弘曆的心思,半塊玉,不圓滿。弘曆去國師學堂前,溫柔的叮囑醇音,走時把門窗關起來。他看她的眼神含著甜蜜溫暖,瞬間醇音心中鬱悶的嚴寒都化開。

隻要弘曆仍然愛,醇音就願意等,千金難買是願意。更何況天下第一王府的溫柔富貴,錦繡華堂,暖香如夢,心有所盼。醇音可以忍受一生寒冷,但怕錯過了弘曆的深情。

“義萱,好久不見,你怎麽來我府裏了?”

“見過貝勒爺,是你福晉找我,勞駕,請您前方帶路!"

“這邊請!”

滴答,滴答,大堂內西洋的大鍾擺複製日晷的刻錄的時間,義萱拜過醇音後,立在門口,弘曆坐在醇音旁邊的貴妃榻上,端著白瓷杯喝茶。

“給義萱看座。”

“謝謝貝勒爺,我站著就好,請福晉安。”

義萱再次給醇音施了一禮,等著醇音發話,給她唱安魂的歌嘯。但是醇音看到弘曆在場,心中的芊芊結就像是被蜜糖潤色過,鬱悶一掃而光。

“你要義萱幫你安神?”

“嗯,就是想讓她過來,……”

醇音話沒說完就停止,因為她注意到弘曆清冷的眸子裏浮動著柔和的波光,注意力都在義萱的小臉上,似乎被義萱好看的模樣,月光般的目光給鉤住了。

哎,他對她比對純青深情,雖然她是個道姑,今天穿著青色的道袍,腳蹬繡了一隻仙鶴的雲履靴,頭上一隻木簪管理混元發髻。

近山識鳥音,近水知魚性。醇音在紫禁城住久了,女人天生的情感防線,捕獲了弘曆現在的關注焦點,就是這個義萱。

醇音記得義萱以前來宮裏都是穿格格的衣袍,但今天卻穿著道袍,和弘曆之間好像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彼此拿著勁。

嫡福晉的最大的修養就是討弘曆的喜歡,看破弘曆的興趣點,醇音反而不鬱悶了。純青先生了阿哥的壓力一下子釋放了,她拿起了炕桌上的白瓷杯,朝著義萱招手。

“義萱,來,請喝茶。”

“謝謝福晉!”

義萱小心的走近醇音,剛接過茶,雙手就被醇音抓住,義萱看到大肚子的醇音,不敢動,眼睛望向弘曆求救。

這次弘曆又像上次,義萱同章嘉活佛對詩的時候,嘴角上揚,一副按奈不住的喜悅。而醇音仿佛沒有注意到弘曆的表情,以純純的姿態,仔細的打量義萱的異瞳。

“呀,天下竟有這樣好看的眼眸。”

“醇音也喜歡她?”

“嗯,她的眼就像星空一樣的美,本來我還煩躁,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我就鬆弛下來,剛才我還在讀唐詩,麝煙。”

“你有身孕,可不敢聞麝香味。”

“謝貝勒爺,我小心著呢。”

“你最近憔悴的不少,要不是我問父皇,讓義萱每天來宮裏陪陪你。”

“那感情好,謝謝貝勒爺。”

弘曆喜悅的笑著露出了好看的白牙,高興知夫莫若妻,醇音簡直就是自己肚裏的蛔蟲。知道自己喜歡義萱,以懷孕安神的借口,讓義萱來紫禁城自己的別院,等於幫著自己扯虎皮做大旗。

義萱低頭,等醇音鬆開手,舉起白瓷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喝完後,低頭把杯子放到炕桌上的銀盤內,然後給醇音和弘曆行了一個大禮。

“謝謝福晉和貝勒爺的喜歡。”

“熹貴妃到!”

太監老遠的傳訊,義萱趕忙站好退到門邊,看著熹貴妃大紅的覆碗繡花鞋進門,義萱趕忙匍匐在地。

“給熹貴妃請安!”

熹貴妃轉身時差點踩到義萱的小手,身上湖藍色的旗袍閃著天空的晴朗光雲,她斜視了一眼義萱,再定眼挖了一眼弘曆。

“你怎麽把她招到宮裏來?”

“母妃,是我招她來的,不是貝勒爺的意思。”醇音趕忙擋劍。

熹貴妃臉色拂過一片烏雲,明亮如鑽石般的眼眸,閃著睥睨的神彩。她嘴角一邪,看穿了醇音因為純青生了阿哥焦慮後,玩自作聰明團住弘曆的把戲。

這些低級的套路,都是正宮最愛出的牌,雍正帝的皇後為了對付她都玩過不知多少回了。看著醇音黑曜石般黑發光澤,這麽年輕還是嫡福晉,無師自通的要走皇後的老路。

但是熹貴妃沒有說破,也沒有當麵說出義萱是妖女的話,一是她不會撞翻雍正喜愛盤子裏的蛋糕,另一個義萱歌嘯震住綁匪的事刻在她的心裏。長袖善舞的她知道,會魔法的女孩不能惹,更不敢當麵結仇。

“好了,來人,送義萱回真人府,並帶一些點心。”

熹貴妃身邊的太監小全子,識趣的領了義萱退出了大殿。弘曆和醇音看到熹貴妃的眼神,噤若寒蟬般的不敢出麵阻攔。

這段時間,熹貴妃在弘曆耳邊像下暴雨一樣,呼嘯著,“婁義萱是妖女,你要離她遠一點。”

義萱被小全子送出了紫禁城的小側門,在門口遇到了剛從禦書房出來的允祿。

現年三十五歲的他,身材高大結實,頭戴夏季朝冠,身穿石青色親王朝服,胸前是五爪正盤龍補子,陽光下衣服發出靛藍色斑點緞麵閃光。

“給莊親王請安!”小全子給允祿行禮,義萱跟著也是一福。

“送她回真人府?”

“喳,是熹貴妃。”

“我正好順路,我幫你送吧。”

“我自己有車轎,小全子公公留步,我走了。”

義萱一看此人是那天在河邊遇到的皇家貴人,回真人府後,告訴父親兩個貴族青年自報的名字。婁近垣告訴她,一個是廢太子的後人弘皙,一個是康熙的第十六子允祿。

義萱被婁近垣教育過,道教現在大清,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在京城不敢節外生枝與其他皇族有瓜葛,特別是前朝廢太子舊臣家人。

於是義萱拒絕允祿的好意,尊敬的一福後,朝著宮門遠處等著的小驢車走去。

義萱乘坐的真人府小驢車沒有走多遠,就被允祿的車轎追上了,他的親隨攔住了小驢車,趕車的小道士不得不停下來。

允祿高大的身影立在太陽下,他麵對著車上的義萱,聲音朗朗的說,“仙姑,我們又見麵了!也算有緣。”

“ 實在抱歉! 我之前不認識您,對您失禮了。"

“可以理解,我不常到後宮裏來,結果今天剛一出宮門,就再次遇到你。”允祿沒話找話說。

“謝謝王爺,貧道不敢。”

“擇日不如撞日,我早都對你有所耳聞,隻是沒有機會相識,現在能否借一步說說話?”

“謝謝王爺看的起,貧道與王爺身份有雲泥之別,要談話必須經過我父親同意才行。”

“好吧,我和你一起回真人府,同你父親講。”

“不必麻煩,有什麽事就問吧,反正你們那天叫我妖女。"

義萱不想與允祿扯皮,對他沒有好印象,認為他與她交流,也許沒有安著好心。因為他們無論從年齡,階層,還是性別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在人流不多的街上把醜話說開了,免得以後麻煩。

允祿聽到義萱對他的態度是不歡迎的,於是將官帽脫下了,交給了身邊的太監,接著把朝服也脫下來,露出了裏麵的常服。

“你這是要幹什麽?”

“你不是拉近距離嗎?現在我沒有官袍了,現在我們平等了,可以了吧。”

“好吧,你找我想說什麽?”

“沒有什麽,就是好奇。”

“我又不是猴子,現在你也看見了,我就是一個道姑,我可以走了吧?”

“我找你重要的事。”

“什麽事?”

“聽說你歌嘯很厲害,我想找你陪我參加一個西洋人的活動。”

“我?西洋人,你找錯人了。”

允祿給身邊的仆人一個眼色,那個仆人從馬車上的盒子裏,拿出一個畫本。允祿打開畫本,裏麵有各種西洋的樂器圖案。

“過幾天,意大利的傳教士在我府上要辦個慶典,我缺一個唱歌的的藝人。”

“我是修道的,不會唱歌。”

“西洋人也會歌嘯,你跟我去見識一下你就知道了。”

義萱聽到是去聽西洋人歌嘯,心中還是很向往,於是收起了敵意,拿著畫冊抱在懷裏仔細的觀看。

"好吧,我願意,但是要經過我父親同意。”

“好,那我們就說定了,我這就去同你父親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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