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元吉》第九十六章 劫慶
寶音讓賈升龍給劉侃家中拉去了一些年貨,在家丁憂的劉侃聽到忽必烈來了,就隨著賈升龍的車來到了興真觀,拜見感謝了忽必烈。寶音和劉侃與忽必烈圍著火爐喝茶聊天,忽必烈看著和自己差不多的劉侃,開始蓄須,身上穿的的淡藍色道袍樣式的棉袍,打趣的問,“怎麽,仲晦,你真的是要加入全真教啊?”
劉侃端著茶水溫著手掌驅散來時路途上的寒意,“謝謝殿下的關心,以前公職在身,無法加入全真教,現在丁憂在家,可以先學習全真教的教義同時給母親守靈,也是一舉兩得的效應。”
忽必烈高興的說,“見到你我很高興,你以前和我說的時局都應驗了,果然劉才子是個大才啊。”
劉侃謙虛的說,“殿下未來不可估量,我輩將來都要仰仗殿下您呢。”
忽必烈眼中泛出火花,“真的?”
劉侃點點頭,“殿下的八字是千百年難得見到的貴氣,隻要殿下依靠中原腹地和文化和人才,未來一片曙光。”
忽必烈高興的說,“真的,我們家十一個兒子中就我喜歡中原的文化,看到這裏的東西無論從吃的,穿的,用的,朋友,和文化都非常入我的心。但是我知道我是一個蒙古人,所以草原根也是不能忘卻的。”
寶音插話,“窩闊台大漢也喜歡中原文化吧,他不是聽從了我叔叔中書令耶律楚材,對他進說周孔之教,懂得了“天下可馬上得之,不可以馬上治之”的道理。他請名儒向皇太子和諸王大臣子孫講解儒家經義,李誌常掌門還給各個貴公子講易經。攻汴京時,耶律楚材遣人入城求得孔子五十一代孫孔元措,由窩闊台封為衍聖公。”
旁聽的劉侃清秀的臉上有些猶豫 ,寶音看著知道他有些話覺得不適合說給咽回去了,忽必烈非常想知道他對未來的預測,“仲晦,你給我說說後麵這幾年的天道吧。”
劉侃想了想,“我是一個白丁,大汗的事說多了無益,不如我說說太子西征的事吧。”
忽必烈同意,“好啊,你就說說我哥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是今年?明年?還是後年?”
劉侃看看寶音也是期待的望著他,也是想知道的樣子,他鐵口直斷,“這幾年都回不來。”
忽必烈出乎意料,“這幾年內都回不來?太子闊出南征去世了,難道大汗不會撤兵嗎?”
劉侃,“寶音給我紙筆。”
寶音給了他筆墨紙硯後,劉侃就把最近幾年的值年卦都寫出來,“長子西征年是,水雷屯,今年是風雷益,接著下來的幾年是震為雷,火雷噬螛,澤雷隨,天雷無妄,這幾年的下卦都雷,雷就是家中的長子,所以長子西征是天道。”
忽必烈掰著指頭數,“就六年?”
劉侃說,“有時候會遲或早一年,長子西征前一年是山雷頤,所以長子西征的戰爭總共要持續七年,同時這也符合易經的精神,逢七必變,那時候可能有大事發生。”
忽必烈盯著劉侃的眼神,心中一慌,“有大事發生,就是說比太子去世的事還要大?”
劉侃明哲保身的沒有再說話,寶音解圍說,“天機隻能說個大概,哪有那麽細致的。”
忽必烈堅定的搖搖頭,“我覺得仲晦可以,上次我們捉山匪,他可是算的明明白白的。”
劉侃避免禍從口出說,“山匪都是小事,而天下大事,我可不能斷論。”
忽必烈不死心,為了驗證倒推,“那麽長子西征的結果,去年的值年卦講到沒有?”
劉侃點頭,“現在回頭看是好像說了,長子西征,是水雷屯,就是利建候,承馬班如,泣血漣如,說明被征服的地區血淚染就,山河變色,人們都是痛不欲生。”
忽必烈信服的點點頭,“對,我哥哥來信說,西征指揮拔都讓把殺掉的人耳朵裝麻袋,都裝了九個麻袋。”
劉侃震驚的看著忽必烈和寶音驚呼,“耳朵就裝了九個麻袋?”
父親和兄長早都征伐沙場多少年,屠城殺人在家中就是很隨意的談資,要不是蒙哥會給忽必烈家信中寫戰鬥結束的戰功是九個麻袋的耳朵?忽必烈見怪不怪的繼續問,“哪太子去世卦上如何說?”
被驚嚇的劉侃變得小心翼翼,忽必烈他們的家族都是老虎,可不是病貓,自己要萬分小心,“風雷益卦精髓說的是,一個外力叫人下去的卦,不由人決定。此人本來是要當天道的公器,結果破功,報銷掉了。”
忽必烈若有所思,“破功,怎麽會破功呢?闊出一路上都讓楊惟中和姚樞搜羅人才,這不是積累功德嗎?再說四川屠城是闊端幹的,也是知道闊出去世後的事。”
劉侃一聽四川也被屠城了,有些後怕的解釋,“風雷益的卦象,是乾包坤的卦,坤就是眾生,兵災,西南,也是女性的意思,是不是在這方麵發生了有什麽不利於天道的事情?”
忽必烈想了一下,寶音是自己家人,劉侃也不是外人,是將來自己需要的人,就咬咬牙吐露窩闊台的一些不光彩的暴行,“坤卦是指眾生,兵災,西南是四川,南征是兵災。那麽女性可能是這個事件,最近斡亦刺部落中謠傳說有詔令要將該部的少女去配人。人們忙把他們的閨女在族內婚配,有些直接送到男家。窩闊台大汗聞訊後大怒,下詔把七歲以上的少女都集中起來,已配人的從夫家追回。將四千少女聚集到了一處,命令兵士當眾糟踏她們。其中有兩個少女當場斃命,剩下的則讓她們列隊,有的送往後宮,有的賞給奴仆,有的被送至妓院和使臣館舍侍候旅客,有的則讓在場的人領去。而她們的父兄親屬,則必須在旁邊立著觀看,不能埋怨和哭泣。”
劉侃聽到窩闊台的暴行一下子沉默不語,寶音憤怒的握緊了拳頭說,“就是你爺爺屠城也是放過老弱婦孺的啊。”
忽必烈替三伯窩闊台大汗解脫,“三伯窩闊台大汗認為,這人世一半是為了享樂,一半是為了英名。當你放鬆時,你自己的束縛就放鬆,而當你約束時,你自己就受到束縛。滅金之後,他指派朝中的大將率師征伐,自己則不再親征之苦。他現在天天在不斷酗酒,和妖嬈美姬歡樂。他本人嗜酒如命,每飲必徹夜不休,你叔叔耶律楚才見多次勸諫無用。”
寶音感歎,“我叔叔都勸不了,哪誰還有辦法?“
忽必烈,“我聽說你叔叔有一次,拿著腐爛的鐵酒槽對三伯窩闊台大汗說,這鐵為酒所浸蝕,所以裂有口子,人身五髒遠不如鐵,哪有不損傷的道理呢?但窩闊台大汗依舊是射獵飲樂,荒怠朝政。”
寶音,“那朝政誰在料理?”
忽必烈,“主要是你叔叔操勞朝廷運作,其他錢財人事權都是皇後乃馬真把著。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我們各個王都被她看的死死的。她為了討大汗的歡心,還在漢地專門找釀酒的師父,和各地的美女呢。”
劉侃,“原來這樣。”
忽必烈,“乃馬真的探子打手,過去都是西域的或者是花剌子模的奴隸,這些人都聽乃馬真的,別的人不容易滲透。而乃馬真就是在乎撈錢,隻要錢給夠了,要什麽官職都能夠得到。”
劉侃不想評價蒙古黃金家族人的那些事就推脫說,“命乃天定不由人啊。”
忽必烈反而更加感興趣,“命由天定,那我爺爺的命怎麽說?”
劉侃爽朗一笑,“上次你給了我你爺爺的八字,我看過過後簡直驚為天人,他有天下最大的地產。”
忽必烈開玩笑,“不是你馬後炮牽強附會的結果吧?”
劉侃搖搖頭,“你爺爺出生日期我排出來了,是乙亥、庚辰、戊辰、丙辰。這個八字三個庫土辰土之令,就是擁有的疆土地產,亥水財星歸庫,氣勢雄壯,格局極高。”
忽必烈點頭,“我爺爺帶著蒙古人發動一係列征伐戰爭,打下了很多的疆土,建立起龐大的蒙古帝國,將東方和西方連為一體,確實是千年第一人當之無愧。”
寶音也是同意,“確實你爺爺八字命盤是和他的一生命運符合。”
忽必烈好奇,“那我呢?”
劉侃恭恭敬敬的給忽必烈鞠躬說,“殿下的八字是 乙亥、乙酉、乙酉、乙酉。是天下少有的貴氣八字,是天元一氣格,貴不可言,今後不是帝王就是大富之人。”
從小忌憚蒙哥的忽必烈不滿足的馬上問,“那我哥哥呢?”
寶音給劉侃暗暗的搖搖頭,聰慧的劉侃明白說太多將回禍從口出,“你哥哥也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可能的因為你們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所以都黃金命格,都是貴不可言。”
忽必烈非常開心,豪氣的一笑沒有多想說,“仲晦弟說的好,我的那些叔叔都打下了自己的封地,都是王爺,以後我和我哥哥也是可以的,嗬嗬嗬。”
劉侃和寶音送走了心中豪氣衝天的忽必烈,寶音責怪劉侃,“表弟,你以後嘴上要有把門的,剛才多玄啊。”
劉侃馬上認錯,“對對,表姐,忽必烈和我親近平易近人,我就忘了他身份和地位了。不過我不久就會出家,先修行全真教,就避開了這些的紛擾。”
寶音心中仍然惦記蒙哥,“那些西征的長子真的還要多年後才能回來嗎?”
劉侃點點頭,“確實是如此,其實剛才對忽必烈我沒有說出細節,西征的長子要比南征的太子運氣好,利建候,是天道選擇考驗挑選代理人的卦,看哪些長子可以脫穎而出。因為忽必烈沒有參與西征,我怕說出來他不開心。其實南征的反而是一個凶卦,太子是雷,南方是火,合起來的卦象就是火雷噬嗑的卦。說明天道給南宋的氣數還在,像一個肉骨頭一樣,蒙古人還咀嚼不掉,反而搭上了太子的性命。太子是丙寅虎年出生的,去年的丙申年,丙又是南方,天克地衝,所以他走了,說明老天沒有挑到他。但是這個話我不能和忽必烈說,一旦傳出去可是要滅門的。”
寶音一下子就明白了,長子西征就是蒙古建國後選擇繼承人的戰爭磨練,那麽貴由和蒙哥誰有機會呢?“叔叔耶律楚才應該看到天機啊?怎麽不阻止?”
劉侃,“你沒聽忽必烈說,朝廷是皇後控製人事,你叔叔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掌控。天機也是不可說破的。你叔叔急著要做的事是要救天下的文明,聽說要大赦天下的儒生了,你叔叔的豐功偉績將會流芳千古。”
寶音覺得劉侃說的對,“確實是有個劉惟中是皇後的人,也是中書令。叔叔能夠救助天下的文人真是功德一件,窩闊台大汗對征服部落女子的這些暴行他沒有去阻止,知道是沒有用的螳臂當車,他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救天下,救文明,而不是救一人的王位。”
一二三七年,窩闊台采納耶律楚才的主張,興辦國學,考試儒生,得四千多人,其中四分之一的人原已淪為奴隸,中試後才擺脫了被奴役的地位。中試的儒生免去賦稅,其中優秀的任以官職。窩闊台除在燕京等處要地繼續設置斷事官外,還向路府州縣普遍派遣了達魯花赤大大加強了蒙古對中原地區的統治。建於哈刺和林的萬安宮終於落成。它是一座中國傳統程式的宮殿,大汗的寶座在大殿的北部麵南。接著窩闊台又命伊斯蘭教工匠在哈剌和林城北七十餘裏的春季遊獵地建造伽堅茶寒殿。
果然南宋的命運如同劉侃推演的天道,之前窩闊讓南征的隊伍攻宋,塔海命汪世顯軍襲破了四川財賦府庫所在的遂寧府,將所有府庫錢糧搶掠一空,然後又對附近府州大肆擄掠破壞後北返。當年夏,塔海率拔都軍攻破陝南尚存的南宋據點金州,並乘勢攻破了川東的開州、夔州,一度逼近巫山。同年,蒙古軍又攻克光州,抄掠隨州、複州等地。可是到此蒙古軍隊就打不動了,由於宋水軍防守嚴密,蒙軍無力渡江南進,隻得退兵同時,將夔州路從四川製置司劃出。
闊出病死後,窩闊台命忒木台率軍繼續南攻江陵,南宋連失九州,江陵形勢危急,急命節製蘄黃光信陽四郡軍馬孟珙援救,孟珙先派民兵部將張順渡江,親自率主力在後,當時蒙古軍在枝江、監利編造木筏,準備渡長江進攻江陵。孟珙布置疑兵計,以少示眾,白天則變換旗幟和軍服顏色,循環往複,夜間沿江高舉火炬,綿延數十裏,親自指揮所部襲擊蒙古軍,連破二十四寨,奪回被掠軍民二萬多人。蒙古軍被迫北撤。
一二三七年底,太原王德真的家仆風塵仆仆的來到邢台找到寶音,“金真仙,我們主子病重了,希望你走一趟給他看看。”
寶音一聽就著急了,“怎回事?好好的就病倒了?”
傳信的家仆含淚說,“就是闊烈堅王爺戰死了,我家主子聽到後,一下子就昏厥不醒人事,我們趕忙來找你,一個你的醫術高,另一個你是我們主子的結義妹妹,他平時說,有事就找你。”
寶音趕忙收拾東西,帶著賈升龍六個徒弟一起朝太原飛馬奔去,寶音知道王德真和闊烈堅的感情就和她和蒙哥的感情一樣,是從小在一起心交心的感情。何況當初他就想跟著闊烈堅,卻被大汗抓住在兩河地區給南征和西征的百萬軍隊的兩路兵馬準備軍糧。現在知道了兄弟犧牲,那可不是要了他的命了,別人還好說,王德真可是一個至情至信之人。
在奔襲的路上家仆說了闊烈堅的死因,今年和寶音同齡的他,正好二十八歲,是成吉思汗的第六子,是忽蘭王妃所生。他雖然是庶子卻很受父親寵愛。他隨拔都征俄羅斯的時候因箭傷而死。他和拔都、貴由、蒙哥、合丹和不裏一同圍攻阿兒盤城,他們又占領了亦客,闊列堅在那裏受傷死去。
到了王德真太原的府邸,寶音馬上給昏厥幾天的王德真施針,賈升龍在一旁助理,看著王德真失血蒼白的臉上有些紅暈了,幹裂的嘴唇開始吐息,劉山珍煮了藥粥給王德真喂下,王德真睜開眼,看到寶音,一下子人崩潰的嚎啕大哭。寶音抱著他的頭,安慰道,“哥哥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王德真喃喃的自責,“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要是堅持跟著闊烈堅兄弟,他一定不會出事的惡,嗚嗚。”
寶音開解他,給他情緒找出一個新的方向支撐點,“戰場上刀劍無眼,闊出太子有大汗那麽好的安排,也是意外的陣亡了,你不要自責,你要好好的,闊列堅的孩子都小,還要靠你這個王叔呢。”
王德真聽後一下子有了能量的坐起來,他擦去眼淚,“寶音你說的對,我要保護我兄弟的家人,他們沒有了依靠,年齡太小,我要辭去朝廷公職,我要回到闊烈堅的封地,給他的孩子們遮風擋雨。”
說著王德真馬上下床,要穿上衣服出發,“這裏太原家宅就交給你打理了,我可能以後就不能夠常來住了,我留下兩個看門的仆人,其他的人都跟我回漠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