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六章 救儒

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六章 救儒

 

耶律楚才看到寶音聽到長春宮要給蒙古貴族公子開課，一臉不安的樣子，作為家長的他愛護的口氣問，“怎麽怕了？”

寶音誠實不欺的點頭，“嗯。”

耶律楚才腹中撐船的計劃對寶音說，“你擔心的對，所以我今天讓你來就是要告訴你這個消息，讓你及時的避開燕京的是非之地，因為貴由，蒙哥，忽必烈，闊初等都要上課，時間有的人長，有的人短，主要是讓蒙古貴族公子熟悉漢文化，他們對周易的預測最感興趣。我怕你到時候應付不了那麽多人找你說話。他們來到長春宮後你再避開好像也不好。”

寶音感激的說，“謝謝叔叔，我明天就和其他師兄到新建的道觀去。”

在書房的溫馨墨香氣氛中，耶律楚才為了進一步深談，想站起來查看屋外有沒有人監聽，寶音秒懂叔叔有許多秘密的話要和自己聊，畢竟現在燕京是有很多窩闊台眼線的，要不是自己行為能被皇後掌握的清清楚楚的，也許那天皇後去長春宮就是知道自己離開之日，好用修行紀律發難。寶音按住耶律楚材茶杯低聲說，“叔叔周圍十米都沒有人，包括屋頂。”

耶律楚才聽到知道寶音六識預警係統啟動，欣慰的點頭讚許，“看來你的修為果然的非常高了。”

寶音含笑自謙的說，“可以這麽說吧，不過我是練的修真金的仙道，是需要比其它修仙的功力雙倍的能量。”

“原來是這麽回事，剛才有人說你們丘真人給你的任務是修仙？”

“對，不過他羽化前也沒有對我說詳細，就是說到了時間我會收到天上的感應。”

耶律楚才高興又有些遺憾，“果然你是不能嫁人的，可惜那些等你的蛟龍了。”

寶音羞澀的低頭吐槽，“沒有我他們過的都不錯啊，自然有他們的妻妾和兒女，大家就是一個精神共鳴也不錯。”

耶律楚才搖搖頭，“蒙哥是有了兒女和妻妾，王德真可是真正的等了你十多年了吧？從花剌子模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其實我覺得他才是你最適合的婚配人選，他的身份也是尊貴，是成吉思汗的養子，和窩闊台大汗都屬於王族兄弟，以前他跟著大汗走哪帶到哪，那些大汗的王孫和成吉思汗相處的時間還沒有他和大汗相處的一半多。年紀輕輕戰功卓著，在蒙古各族裏麵威望很高，人又長的一表人才，還對你用心非常的專一，到現在快三十歲了都沒有納任何的妻妾，這樣的男子人間難得啊，我看比蒙哥好一百倍，再說他的才智和我不相上下。”

寶音聽著叔叔把王德真誇成了一朵花可以理解，但是叔叔這麽高智商的大儒，居然把王德真的智力水平拉的和他一樣讓她有些懷疑，“王德真的才智和你不相上下？”

“對，大汗和我都想讓他和我一起擔任中書令的職位，現在隻要他帶兵攻下開封建功立業後，馬上就可以晉升。”

寶音想到蒙哥功虧一簣的不甘，“這樣圍著開封給專門的人來摘桃子，有些考場作弊的嫌疑。”

“嗬嗬嗬，”

耶律楚才知道她心還是站在蒙哥一邊，就語重心長的說，“圍著開封不打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對啊，我知道上次蒙哥在奴隸營要走了很多的人，那些人許多都是儒士和前金的官員，我想蒙哥血脈裏麵沒有這些東西，所以肯定是你給他出的主意。”

寶音佩服的說，“叔叔您真厲害，不過我也沒有這麽多的計謀，都是我哥哥的計策。”

耶律楚才捋著胡須點頭，“果然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還啟發了我很多的救大儒的思路。”

寶音高興的說，“真的嗎？太好了。”

耶律楚才說，“蒙哥失去的隻是這一次的開封破城的功勞，以後他有的是機會，窩闊台陛下還要西征，但是這次開封可是我們華夏文明的國本啊。”

寶音有些領悟了，“叔叔計劃的長遠，那麽蒙哥父親的死……？”

耶律楚才眼中有些仇恨閃過，自己的母親，原配夫人和所有耶律族人的女眷都被二哥耶律善才在三峰山戰役時候轉移到了方城。耶律善才以為蒙軍會先破汴京，但千算萬算的沒有想到托雷帶兵沒有等窩闊台的到來，先掃平三峰山附近的城池也破了方城，耶律一族所有的女眷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雖然耶律楚材和托雷有深仇大恨，但是麵對和蒙哥關係匪淺的寶音，既然寶音都有執著托雷死因態度，蒙哥他們也一定對托雷之死會深究到底，自己是窩闊台的謀臣，人們很容易順水推舟的認為是自己的出的主意，於是耶律楚才為了安全起見，開誠布公的坦誠了自己初衷，，“你知道托雷的威望很高，他不會在攻城上聽我的任何建議，所以我讓窩闊台和他北上，留下速不台圍攻開封，就是給我留出時間運作，我拿到窩闊台陛下免於屠城的詔書，要是托雷圍攻開封我就無能為力了。”

寶音恍然大悟，“確實是，聽王德真說，托雷都可以不聽窩闊台陛下的一起聯合攻三峰山的皇令，那麽攻下開封他想幹什麽誰也阻止不了。”

“你有這個覺悟很好，對於托雷家隻是少了一次攻城的戰績，可是華夏的文明就得以保存。托雷好殺，以前西征所攻的城池沒有不被屠城的，三峰山的十五萬金軍全部被他砍殺幹淨。可是開封有一百五十多萬人口，都是金國各種文化精英逃難聚集在哪裏，其中包括了我的兄長母親和弟弟一家，還有你我的族人和我的同窗師友，更有我們這個時代的大儒文化名人，像元好問等人。所以我在攻城前要布置下去很多的摸底任務，保證這些人都被保護起來不受傷害。”

寶音敬佩的說，“原來圍著開封不打是這個原因啊，叔叔你的功績太偉大了。”

耶律楚才看著寶音說，“是我們，首先是全真教的丘真人西行一言止殺，從此成吉思汗讓手下的將領攻下城池後，不再屠城。接著丘真人又要來成吉思汗的詔書可以隨處修建道觀，這些修建了道觀收納了很多流民中的文人，保留華夏文明的人才。前段時間你和你哥哥又用計將蒙古奴隸營中的文儒和有技藝的人救出去，這些技藝人也是文明的一部分，是中華文明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所以我們都是一個共同的目標在搶救文明。”

寶音讚歎，“叔叔經過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我好像無比光榮的感覺，嗬嗬。”

耶律楚才微微的一笑，“我們不謀而合的這樣鋪開了救文明的網讓我也是很開心。”

心中有蒙哥的寶音仍然好奇的追問，“那麽蒙哥父親的死？”

耶律楚才眼神暗淡了一下，口風很緊的他不露聲色簡單的把自己摘出來，提綱協領的給寶音打開時局的視野，“窩闊台按照我的計劃和托雷北上我沒有跟著，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都是我們不能操控的，你我的現在就是要在亂世多為華夏文明多做一些事情，要向你的師父丘真人學習，他放棄了個人修仙西行幾萬裏一言止殺，對於整個世界都是功德無量的偉業啊。”

“謝謝叔叔，你的話讓我心裏透亮許多。”

“我也是，就是看著王德真不由的有些難過，你要修仙是命定的任務，哎。”

寶音心一軟，“叔叔，那你就幫他物色找一個理想的伴侶，就像耶律鑄的媽媽那樣的多好，嗬嗬。”

“沒大沒小，你都知道了？”

“嗯，我很喜歡她，一看就是渾身被書給熏蒸的樣子，怪不得我堂弟那麽聰明。”

“嗬嗬，你大哥現在做什麽？”

“接手了一家雕版的印刷作坊。”

“嗬嗬嗬，太好了，我們這一家怎麽做事情這樣的心有靈犀。”

“怎麽心有靈犀了？”

“我在開封救出那些文儒後，要辦學校，開印刷書局，正愁沒有大德高才之人呢，現在好了，沒有想到他早都布局了，嗬嗬。”

寶音高興的說，“好像是啊，你說我哥哥選什麽職業不好，偏偏選了雕版印刷的作坊，可能就是你說的這個原因。”

“不是可能，而是就是，你兄長本事很大。這樣也好，我兄長救出來後，在蒙古是沒有任何仕途可言了，就走你兄長的道路，也能謀生不錯。”

“怎麽他們不能在蒙古任職呢？有你在？”

“你知道我們三兄弟都是各為其主，現在保衛金九宗突圍的近衛軍將領就是我兄長耶律辯才，和太子在一起的天天守護他的是我弟弟耶律善才。本來開封破城後他們都會是死罪，我好不容易從窩闊台大汗手裏，要下來對他們免於殺頭的金詔，條件是他們一輩子不入仕途的恩典。”

寶音遺憾的說，“所以你來到這裏就是要到開封去？”

“對，所以我讓王德真等我幾天，本來他半月前就要出發了，有他指揮攻城，我的人才拯救計劃才能真正的實施，現在托雷不在了，王德真就是蒙古軍威望最高的人。”

 

一三三三年的春天，到處桃紅柳綠的興旺景象，寶音和師兄洪妙真人李誌柔一起在邢台大修道觀。現年四十四歲的李誌柔是丘真人西行回到長春宮後才收的弟子，他之前在邢台的仙翁山道觀修行多年，北上拜見丘處機後被丘真人賜號同塵子。從那個時候起就奉師命在外募資擴建道觀，奉天的長春觀和大名府樓真觀都是由他修建的。在丘處機去世前一年，他回到燕京白雲觀拜謁邱長春，參證心印。在一二二七年丘真人羽化後李誌柔南歸，奉清和宗師尹誌平旨先回邢台老家修建興真觀，並準備在金朝整個滅亡後，他到陝西的道教祖庭樓觀台重修宮觀。

寶音雖然拜丘真人為師比他要早，可是考慮到李誌柔修行時間和年紀功勞都比她大，寶音就謙虛尊敬的稱呼他師兄。

李誌柔麵相清和慈祥，但是目光敏銳，中等的身形不胖不瘦，臉上厚重的氣質裏留著不濃重的黑胡須，國字臉高鼻梁下巴豐滿圓潤，眉毛很濃的立刀樣，寶音想這個麵貌就是一副開疆破土的臉。如果他是個生意人也是一輩子有很多財富的人，要不是他才拜了丘真人後，就被人盡其才的派出去募資修建道觀。

現在興真觀的輪廓外牆的地基已經建好了，寶音穿著一身的青布道袍臉上有個遮臉的麵巾，這是她到邢台來的裝束，她不想再招風惹蝶了。她看著李誌柔拿著設計圖手裏拿著風水盤看飛星的風水，“這個大門的角度要再偏一點，否則就是旺財損丁的格局。”

寶音看著羅盤指針偏差就半個毫米不到，“我看著就差不多啊？地基都打好了，要是拆了重建有些麻煩。”

李誌柔嚴謹的說，“一個廟宇和家宅的風水一樣，大門的定向非常的重要，這塊地皮是我幾年前拿著丘真人的詔書早早的要來的，那時候武仙叛蒙，人們都在狂扔家產，要是現在這個地皮要高處十倍的價錢也拿不下來了。你看能在邢台城內修一個道觀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邢台外圍山上各種道觀很多了，隻有我們全真教能在城內建道觀，這樣比在山裏方便，四方的信徒來修行容易聚散。”

寶音笑嗬嗬的說，“師兄要是在戰國你可能就是石崇了。”

哪知道李誌柔不屑的說，“石崇哪有我自在，可憐墜樓金鼓人。”

寶音讚同，“確實是，哎，他們都是活在實相世界裏。”

“漢武為王想做仙，石崇巨富愁無錢，嫦娥照鏡嫌臉醜，彭祖焚香祝壽高。”

“嗬嗬嗬，師兄說的太有趣了。”

這時候身後有個青年的聲音傳來，“金真道長，我也要來和你一起突破實相世界好嗎？”

寶音一回頭是十七歲的表弟劉侃，他已經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儒雅精幹的身形穿著一身儒生的青緞麵衣袍，寶音開玩笑，“劉才子好，幾年前的說笑你還當真了？”

忙碌中的李誌柔給劉侃一個點頭，“見過府令史大人。”

劉侃一個抱手禮回敬，“見過同塵子真人，我邢台的官府任命我負責協調興真觀建設事宜，現在可以一邊工作一邊修道了。”

寶音一聽有些著急，“你還玩真的？怎麽真的想出家了？”

劉侃說，“我們家又不等我俸祿養家，在帥府的這個差事就是一個抄書的犯人而已。以前修道無門，現在全真教的道觀都修建到家門口了，我覺得就是上天下來的一個召喚，有機會邊幫你還可以在道觀熏陶我高興啊。”

李誌柔停下手中的活，非常認真的說，“那天我留給你的幾個問題，你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

“不錯，我在等你，現在我外牆的圖紙設計已經完工，你就跟著我設計大殿和各個塔樓的工作吧。”

“謝謝真人，我現在就開始？”

“對，你先去換一身耐髒耐磨的衣服，我要帶你實地的去測量。”

“好。”

劉侃離開後，寶音問，“師兄你真的要收劉侃為徒？”

李誌柔說，“對，他可是這裏的神童，他在帥府做質子想入教，還是我去拿著成吉思汗的詔書去帥府把他要來的呢？現在我在這裏建立道觀很缺人才，劉侃計算和天文都是天才。我隻要一指點就會無師自通，那天我看了他畫的建築結構草圖，讓我大為驚歎，以後他的造化會非常的大。”

寶音高興表弟如此被師兄看重，看著劉侃穿著一身青色布衣短褲短襖的來了，寶音告退，“那師兄我腦子不好，就不打擾你們測算了。”

“好，你好好練功吧，師父說你的任務是修仙。”

寶音走在邢台的大街上，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著當地的民生似乎有了活力，她在菜市攤販上買了一些芹菜和豆腐，接著又在一個賣蘑菇的攤位停住，因為那個買蘑菇的人身形高大帶著氈帽的臉上和自己一樣遮著一個麵巾，不怎麽吆喝，別人問價也愛答不理的，見到寶音走近了用夾生中原話喊，“賣蘑菇了，草原上的幹蘑菇。”，他低著頭說話吆喝的聲音和蒙哥說話的聲音很像，讓寶音留心因為她盤算著，現在春季的長春宮給蒙古貴族公子的易經課該開學了，蒙哥來到燕京一定是要來找自己的，所以寶音有空就躲開師兄在街上溜達。

那個高大的攤販，穿著一身灰色髒兮兮的麻布衣袍，低著腦袋看寶音停下腳步說，“買一點草原上的幹蘑菇吧，非常的好吃，延年益壽。”

寶音聽到就是蒙哥聲音，心情有些激動，“好啊，就這些，還有貨嗎？”

大漢說，“有，要多少有多少。”

寶音說，“好啊，待帶我去驗驗貨。”

那個大漢收拾起地攤包袱皮，“客官跟我來。”

寶音跟著他走到一個狹小背街的地方，忽然街巷的兩頭都有黑衣人把守望風，那個大漢就是蒙哥，他拿開了麵巾，雙手一把將寶音摟進了自己的懷抱，“寶音想死我了，我的寶音，我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