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元吉》第八十三章 聖意
邢台沙河縣西郊老爺山的山道上,寶音帶著麵紗和六位弟子騎馬沿著盤山道而下,他們剛剛拜過了老爺山真武廟的真武大帝,一個是為了祭奠,第二也是配合賈升龍與自己共同的理想,將來他要創立道教武術教派的方向。盛夏的天氣炎熱,來老爺山燒香避暑的香客不斷,望著翠綠蔥蘢的山峰,寶音心頭忽然有些惆悵,到現在都沒有武仙最後的消息。
忽然山下傳來了馬蹄疾馳的聲音,寶音打眼觀望,有一隊蒙古騎兵朝山上而來,賈升龍騎馬在寶音身邊,“奇怪,蒙古人也來給真武大帝燒香?”
寶音看著蒙古軍都穿著軟甲,氣勢洶湧的橫行樣,“我們下馬避一避。”
“好,”
賈升龍等六人都隨著寶音下馬後,讓開上山的大路拽著馬韁繩在道邊的樹蔭下躲避。等這些蒙古兵走近了,寶音一看領頭的居然是十九歲的忽必烈和貴由等人。就聽見人高馬大肥壯的貴由叨咕,“你哥哥的那個小跟班,說是到了邢台修建道院,現在我們到了邢台,掌門又說她來真武廟拜山,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麽消息故意躲著我們?”
英氣逼人中等個頭的忽必烈穿著一身紅色緞麵單袍說,“怎麽會,人長大了都有正事幹,拔都,闊列堅,我兄長和你兄長不是才聽了幾天的課就被你父皇給派去執行任務了。”
穿著褐色緞麵袍的貴由說,“說的對,要不是他們都帶兵出征走了,我落了單,我也不會跟著你到邢台來,不過這裏果然是像你說的山川景色秀美,當作消遣也不錯。”
“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都帶著兵器?”
貴由的禁衛軍十戶長看到寶音身後的六個道士都背著方鐧,警惕的騎馬過去詢問。原來賈升龍使用的是唯一的單鞭方鐧最長最重,背在身後像一個打狗棍非常的顯眼。這個單鞭方鐧他起名為赤龍鐧,因為劉侃聊天的時候告訴他,“金真以後想創建的武術道派是火龍派”,賈升龍就給自己的方鐧起名為赤龍鐧,同時讓金真給自己賜的道號是火龍,就是一輩子尊從師命的誓言。二師弟武小庚背在身後的是八十公分長的雙鐧起名為無雙鐧。三師弟武夢筆腰間插著的兵器也是雙鐧,隻有四十公分長,起名為筆官鐧,這把雙鐧端頭暗藏了一個筆頭,可以書寫符咒和畫畫。四師弟孫紅坤背的的雙鐧是規矩尺寸的雙邊方鐧,但這把鐧的四棱如同鋼筋鋸齒,起名為狼牙鐧。五師弟周昌繡插在腰間的雙鐧也是短柄的雙鐧,不過端頭的機關是暗器萬花針,起名為追光鐧。六師弟劉山珍背著的雙鐧個是四把折疊的刀收縮在一起四棱柱體,雖然包著套子也是非常吸睛,一旦打開可切天下所有頑劣之物,起名為幻影鐧。
薛怯軍十戶長的的聲音吸引了忽必烈,他扭身一看確實是有六個道士帶著武器,再一看首當其衝站在這些道士前麵的,穿著道袍帶著麵紗露著水汪汪眼睛人,一雙讓他魂不守舍的桃花眼,不就是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寶音嗎?忽必烈馬上調轉馬頭朝寶音騎過去,“寶音姐,寶音姐。”
寶音本想不吭聲的躲過去和忽必烈相認,現在看到他騎馬過來隻好上前一步抱手禮說,“見過忽必烈王子。”
貴由跟著也騎馬過來,“寶音,原來你果然在真武廟,你可叫我們好找。”
寶音同樣給了貴由一個抱手鞠躬禮,“貴由王子殿下好,給您請安。”
忽必烈看到寶音身後背著的六個威猛的男團一下了有些吃驚,“他們是你的……??”
寶音再次鞠躬抱手禮說,“這些是我的徒弟。”
“什麽?他們都是你的徒弟?”
忽必烈吃驚不小,“他們看著都比你大不少啊?”
貴由看著六個一米八以上的健美大漢,“寶音,這些人好像武士,當過兵吧?”
寶音趕忙解釋,“不是,他們是以武修煉的道士,所以外形都比較勇猛剛毅,和一般的修道人不同,他們使用的防禦性的兵器都方鐧,不是刀劍。”
忽必烈望著氣宇不凡的賈升龍眼光狐疑的掃視著,心中可以感到他身上的一股氣場逼壓感,心中想一年多沒有見寶音怎麽有了這麽多精壯武士的徒弟,這些人看著練武應該不止十年了,“他們真的是修武道的道士?”
寶音趕忙笑著現編解釋,“對啊,他們是全真教和天師教道教合一的北鬥星護法隊,北鬥星就是真武大帝,所以我帶他們來此拜廟。現在全真教在河北地區已經修建了二百多座道觀。李誌柔師兄是掌管這一帶的掌門,現在這些地區全真教弟子已經三千人,他手下負責的各個道觀的掌門有三百多人。後麵李誌常掌門還要在金朝收複汴京附近擴建四百多座道觀,還要接納大批的信眾。這些地區剛剛收複還有流寇和土匪,所以掌門讓我挑選了這些優秀的弟子,在各個道觀監察執法護衛任務。明天他們就要護送李誌柔掌門去終南山修複全真派的道教祖庭樓觀台,今天我帶他們來真武殿祭祀,是給他們送行。”
“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全真教的領導版圖和部眾像個宗教的王國了。”
“不敢當,就是人心的星海”
寶音說完,賈升龍馬上有眼色的一個抱手鞠躬禮,“見過忽必烈王子,見過貴由王子。”
還在貴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寶音對賈升龍說,“火龍,你們先回興真觀。幫助李誌柔掌門準備車馬,早些休息明天好啟程。”
賈升龍高大身影一個抱手禮,後麵的五個弟子也是齊刷刷的抱手禮,“是,師父。”,
“給王子請安。”
說完六個人帥氣的翻身上馬,策馬揚鞭而去。忽必烈望著著六個人的背影喃喃的有滋有味的說,“我說你怎麽那麽願意在邢台修道,樂不思蜀不回長春宮,原來是有這麽多的福利啊,嗬嗬。”
貴由大大咧咧的符合,“就是,我說我們在長春宮修漢家文化一年多,你一次也沒有返回來過,我問了李掌門多次,他總是說你忙的很。”
寶音帶著麵巾眼神裏是輕鬆的笑意,“你們倆還要去真武殿嗎?”
貴由說,“找到你就不去了,你跟我們喝酒去。”
忽必烈打圓場,“喝酒就算了,找一個地方坐坐喝茶吃飯聚聚也好。”
寶音點頭後牽著馬朝山下走去,貴由站在寶音的左邊急不可耐的問,“寶音,請你把麵巾摘掉好嗎,讓我看看,塔斯非要說你是燕京的花魁,為了看你真容,我熬了一個學期的課程,現在我們課程結束後,要返回和林了,所以我跟著忽必烈來看你。”
寶音回頭懟了忽必烈一下眼神,忽必烈無奈藏起小九九的沒有說話,寶音戲虐,“小時候我們都見過彼此,人長大了,長相能錯哪去,你真是說笑了。”
貴由不罷手的追問,“為什麽塔斯說,王德真小王叔就是為了等你,至今沒有娶親?”
寶音內心一緊但是表麵是雲淡風輕的說,“哎,我是一個出家人,是不能嫁人的,難道誰一輩子不結婚都是在等我?我和他就見過幾麵,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話從何而起。”
忽必烈臉上有些不舍的不吭聲,寶音知道他也是想通過貴由逼問自己,要不是他帶著貴由來找她幹什麽?貴由不依不饒的說,“好,那你把麵巾摘了了,我就知道答案了。”
寶音無奈,停下腳步站住後,將白色的麵紗摘下來,“好了,你看有什麽異樣。”
貴由站住原地人怔怔的發呆,“果然,果然啊,”
忽必烈拍了他肩頭一巴掌,“走了,喝酒去。”
貴由高興的說,“對,對,喝酒去,我今天太高興了,我以前真是眼瞎啊,現在才看到寶音的真麵目,原來蒙哥小時候的福氣有這麽好,嗬嗬。”
寶音看到貴由的吃驚樣心中想到了海迷失,趕忙給他預警說,“貴由王子,今天你和忽必烈都來看我,記著我們少時的友誼,讓我非常的感動,我希望以後你們要護我周全,以後誰再說讓我嫁人的話,或是有誰說我嫁人閑言碎語,你們要為我擋著。”
貴由聽後不過腦子打包票說,“好,我替你擋著。”
寶音看著忽必烈,“你呢?”
忽必烈莞爾一笑,“我?擋不住,嗬嗬。”
貴由抓住忽必烈的胳膊逼問,“你怎麽擋不住?”
忽必烈耍滑頭拍馬屁,“我沒有一個大汗的父王啊,這個事情也就是你可以辦到。”
貴由一想,“對啊,嗬嗬,好,就我幫助寶音擋著。”
他們三個人在二十幾怯薛軍的護衛下回到了邢台,忽必烈他們去驛站安頓近侍衛,寶音回到道觀換上了一身男儒生衣袍,正要出門時候,賈升龍像一個監督維護家長的長子過來詢問,“師父是要出門喝酒嗎?”
寶音點頭寬慰他,“兒時老友,不用擔心。”
“要我暗中保護你嗎?”
“不用,你們早早休息,明天陪著李掌門啟程吧。”
“好,遇到危險請師父傳嘯音給我。”
“好。”
在邢台城最豪華的酒樓萬福樓,貴由出錢包了一個單間,“今天我請客,你們都好好的吃。”
忽必烈嘴甜,“就是,你母親是皇後,現在你最富了,天下都是你們家的。”
貴由點了烤全羊,把店中的好菜好酒都上齊了,他倒滿酒給寶音和忽必烈說,“喝酒,就像小時候一樣。”
“好,喝酒,像小時候一樣。”
“我就喝茶,陪著你們。”
“好,你看著我們喝,我好久沒有這麽痛快了。”
酒過三巡後,忽必烈問,“貴由,你兄長都帶兵南下了,你怎麽沒有?”
貴由端著大碗說,“我母後不讓,說以後。”
忽必烈理解的說,”也對,反正你已經有封地了。“
貴由吃了一個羊排說,“闊端剛有了西涼的封地,他不喜歡,所以想跟著太子南下打下中原富庶之地。”
寶音不吭聲吃著蔬菜,看著忽必烈和貴由搞兄弟關係,忽必烈是要比蒙哥圓滑很多,貴由說,“我記起來了,海迷失說她在長春宮遇到了幼時結拜的姐妹,人長的非常的漂亮,想說給我為妃呢,被我拒絕了,她和我母後不會說的是你吧?”
寶音一聽臉色刷白,果然海迷失沒有安好心,要把自己給安到她眼皮子地下,忽必烈機警的說,“寶音是爺汗封的蒙古在全真教信使,你可不要趟這個渾水。”
貴由喝了一大碗酒說,“我當時根本沒有答應,她就是我母後的眼睛,她給我安排的人我能有好嗎?不過今天見到寶音,我更不敢了,嗬嗬。”
忽必烈追問,“謝謝,你不敢什麽?”
貴由說,“我打不過她啊,從小我就打不過她,海迷失經常被我用鞭子抽打,可能想找個人幫助她收拾我,嗬嗬,我才不會上當呢。”
忽必烈和寶音互相對了眼神,有驚無險的喘了一口氣,寶音剛端著茶杯喝水,就看見劉侃急慌慌的跑來,“金真,掌門收到皇帝陛下的信,讓你馬上回燕京。”
寶音聽完腦袋就嗡的一下啊,忽必烈在震驚之餘看到穿了一身道袍的劉侃,“劉侃,叫我好找,何實將軍說,你辭職修道了,原來你和金真一起啊。”
劉侃趕忙給忽必烈行禮,“見過忽必烈王子,我確實是加入了全真教,感謝王子的掛念。”
貴由故不上他們的說話,“怎麽我父皇會給寶音下一道旨意,要她會燕京?不會是我那個死妃子讓我母後給父皇建議娶寶音了吧?”
劉侃一聽腦袋炸裂,“什麽,金真道長要被皇帝賜婚?”
忽必烈冷靜的說,“不會,不會的,也許是其他的事情,你傳的口諭隻是讓她返京啊。”
貴由想起之前的承諾對寶音說,“那我們就吃完飯後一起上路,和你一起去燕京。”
寶音感謝的說,“謝謝你們,好,吃完飯就上路。”
劉侃被忽必烈親熱的拉著坐到他身邊,兩個人就像正負極的磁鐵一樣見麵有說不完的話,貴由看到抗議,“忽必烈好像你和修道的緣分很深啊,見了寶音親密,現在見了她的師弟也是親密。”
忽必烈咧嘴一笑,“我就是可惜他出家了,他可是一個博學的妙人。”
貴由不解,“妙人,如何妙?”
忽必烈,“他和中書令耶律楚才先生一樣,會中原的技巧測算天運。”
貴由學過了周易,“我們不是剛學過,搖卦看易經。”
忽必烈搖搖頭,“中原技巧很多,他會更深澳的。可以斷每一個事情的,比如有什麽大事發生,時間和地點。”
貴由看著劉侃,“什麽更深奧的?會準確到發生什麽事情,還有知道時間和地點?”
劉侃謙虛的說,“就是奇門遁甲,六丁神算。”
不愛學習的貴由一聽頭痛,“我不想再學習了,我羨慕太子和蒙哥他們知道怎麽搖卦後,拿著周易書就走了,留下我苦哈哈的學了一年,受盡了折磨。你既然有這個本事,就算算寶音我父王詔她有什麽事?”
寶音也是心中忐忑的說,“劉侃,要不你就給測算一下?陛下找我做什麽?我一個道姑?”
劉侃端正身形用左手指在掌中推算,最後沉吟了一下,“好像是問你婚配的事情,”
寶音絕望的,“啊,真的?”
忽必烈臉色刷白,“難道陛下要給你賜婚?”
貴由也是一臉驚訝,“不會是我老媽聽了海迷失的鬼話給我下的套吧?她們兩個一丘之貉,我這輩子被她們倆捏死在手掌心,前一陣讓我娶你母親,我好不容易過關了。現在又讓我娶你哥哥的人,我他媽的就是一個他們的提線木偶人。”
忽必烈尷尬笑笑不忘挖井感恩,“謝謝你貴由,你真是人間清醒。”
寶音無意間聽到了窩闊台大汗居然荒唐讓自己兄弟拖雷的老婆,生了五六個孩子的索魯禾帖尼王妃嫁給自己兒子貴由。皇後的傀儡海迷失是貴由的大王妃,蒙哥母親嫁過去還要屈尊在海迷失之下,就如同被壓在層層的人間煉獄。寶音終於知道了蒙哥的苦楚和恥辱,怪不得上次兩個人在一起他堵著她的嘴唇不讓她說話,不想寶音看到他那些不堪。寶音心中替蒙哥難過的時候想,萬一這次窩闊台再把自己賜婚給貴由,蒙哥會不會失控爆發?寶音感覺窩闊台的旨意也許就是乃馬真的手段,當時托雷分到大部分家產,當時王妃索魯禾帖尼有多風光肯定讓她嫉妒,現在把妯娌變成自己兒子的一個妃子,還能帶來家產歸貴由,這種宮鬥也算是出奇不要臉的狠招。
幾個人各有心腹事後,馬上就覺得吃不下飯菜,寶音騎馬和忽必烈貴由連夜不停的回到了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