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九章 戚恩
本來就不喜歡漢學的阿裏不哥非常憤怒的問講課的李誌常,“怎麽我就是周易了?”
李誌常腦袋一熱,忽略了阿裏不哥殺氣的眼睛,自托雷去世後,他們幾個子女已經被窩闊台係的子女壓著一頭,聽到李誌常居然當眾開自己的玩笑一語雙關,“易經講什麽?就是反複啊,你看白天過了就是晚上,晚上過了又是白天,你一會正常,一會又不正常,一會明白,一會又不明白,這就是易經講的陰陽,說明你在進步前進,隻有死人是不會反複的。所以你現在聽不懂,就坐在課堂上,慢慢的被熏陶,最後你就開悟了。”
“嗬嗬嗬,……”
眾人轟然大笑,阿裏不哥臉上通紅,他覺得是李誌常看著自己父親托雷王爺去世了,也敢來嘲笑他。他把書桌一踹說,“去你的,你才是死人,以後我要讓你變成死人,大哥我先回漠北了。”
蒙哥沒有發話,闊出說,“這是陛下要給大家的課,你怎麽敢抗旨?”
阿裏不哥倔強的說,“我是死人,我怕什麽,我又不是太子,我才不要聽什麽帝王之術。”
說完阿裏不哥揚長而去,李誌常知道自己闖禍了,和阿裏不哥結仇心中不爽,也就早早的下課,想去找阿裏不哥道歉。他追到了長春宮前門,看到阿裏不哥策馬揚鞭的帶著幾個親隨絕塵而去。闊出太子看到李誌常落寞的身影安慰說,“李掌門不要太介意,阿裏不哥最討厭漢學文化,這次是被索魯禾帖尼王妃按著來的,他走了也好,不喜歡學免得在課堂上搗亂。”
李誌常一個抱手禮,“謝謝太子的寬心,我也是接到你父皇的旨意,想給你們好好的講講中原的文化,哎。”
闊出說,“掌門你課講得好,請以後多多指教我。”
李誌常謙卑的說,“不敢,不敢,隻要太子需要貧道一定為太子鞠躬盡瘁。”
闊出看到李誌常臣服自己,仿佛有了一個臂膀高興說,“我父親有耶律楚才輔佐,我希望李掌門能夠將來輔佐我,特別是在天道的知識。”
李誌常躬身謝恩,“謝謝太子的抬愛,我一定盡綿薄之力。太子能夠學習漢學,確實是中原百姓之福啊。”
闊出感言,“聽說中書令耶律楚才先生,在開封尋訪孔子的後裔,得到孔子的第五十一代孫孔元惜,今年在耶律楚材的建議下,我父皇封孔元措襲封衍聖公稱號,並返回山東曲阜奉祀。”
李誌常舉起大拇指,“你父皇是一個明君啊,得到耶律楚才的輔佐是我們國家的榮幸,這樣自宋金以來,讓衍聖公的稱號在新朝得以繼續。”
闊出自豪的說,“謝謝掌門,耶律楚才征得我父皇的同意,今年要修複孔廟,已經發招優待孔子後裔,還打算建立了國子學教育民眾。”
蒙哥在長春宮半個月的周易預測速成班結束了,他收到窩闊台的密旨去高麗探查情報。在去高麗之前,他的手下看到他包的驢夫營後院大門上一個短語標記,在此半月見。蒙哥以為是寶音的找他有急事就風塵仆仆的回到邢台。當蒙哥推開驢夫營自己包下的小院二樓中間一間半掩的房門,沒有見到寶音,卻看見儒雅偉岸的荊律明穿著一身淡褐色裹邊的儒衣袍,坐在裏麵喝茶等著自己。荊律明看到門開了走進來一位穿著一身灰色夏季單袍的,身材高大玉蘭枝樹般二十五歲的公子氣派的蒙哥,親切的招呼,“來了?”
看到荊律明專門等自己的架勢和的態度,知道今天大家長必須見麵了,蒙哥關好門,雙手抱拳主動先給荊律明行了一個禮尊敬拉近關係的說,“見過大哥,大哥好。”
“嗬嗬嗬,好,見過蒙哥王子殿下。”
荊律明爽朗的笑著站起來個蒙哥回了一個禮。“請坐,請喝茶。”
打開了天窗見光死的蒙哥,不客氣坐在屋內荊律明方桌對麵唯一的一張凳子上,雖然荊律明沒有直接反感自己喊他大哥,但是蒙哥心中忐忑不安,荊律明背著寶音和自己談話,是不是他要斬斷自己和寶音的情緣,畢竟自己沒有能夠光明正大的給寶音名分。他接過荊律明的茶盞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謝謝大哥。”
沒有想到荊律明欣賞的說,“果然是一表人才還心思縝密,我妹妹沒有喜歡錯人。”
蒙哥出乎意料聽到荊律明讚同態度,心中小混亂緊張釋放出來,才端起茶杯有心情大口喝著茶謙虛的說,“謝謝大哥的誇獎。”
荊律明手裏玩著一個鳴鏑探口風,“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蒙哥不好意思的嘴角一彎後咧嘴一笑,“嗬嗬,就是我父王去世後,我三伯,也就是當今的陛下收回了我的兵權,但是還不得不讓我掌握諜報係統後,我明白過來的。我知道寶音是一心修行的人,年紀又和我差不多,她心思單純隻會有被動防禦的招數。不可能又這麽老辣和深入的安排,用搶占先機的手段幫我布局。還有使用忠心丸招數也不是寶音會想到的技巧,所以我就跟蹤了寶音,看她生活軌跡和接觸人,直到我看到耶律慶手上的疤痕和寶音的一樣,寶音曾告訴我她和弟弟左手虎口上有著同樣的疤痕,是母親為了日後認親用的,我就知道了你們是寶音的家人。”
荊律明故意考察,“可是我叫荊律明啊?”
蒙哥狡黠一笑,“耶律明和荊律明有什麽差別?”
荊律明嗬嗬一樂誇讚,“好小子,不錯,我都沒有發現你跟蹤我。”
蒙哥有些小得意笑笑,“我這不是被皇後的手段搞得過於謹慎,怕引來皇後的眼睛,到了關鍵時段都是我親自跟蹤的。”
荊律明感動蒙哥對寶音的用心,作為過來人看透說,“你知道這些底子很長時間了,並不是最近這次吧?”
蒙哥開玩笑故意拿捏,“大哥是如何看出來的?”
荊律明喝口茶頗有玄機的說,“你給我妹妹拉來這麽多貨物,她一個修道的,你心疼她一定不會讓她拋頭露麵的去做生意,不就是算計知道我可以幫她。”
蒙哥不好意思有些小得意的笑著,“謝謝大哥,果然是厲害的人,以前的西遼元帥果然是不假。”
荊律明被看光了老底吐口氣,“你都摸底了?”
蒙哥點頭,“我父王在世時候,他正好監國,我接手了諜報網後馬上就查看了劉忠祿留下來一些機密檔案,關於寶音的家人都有記載,特別是你父親和你的,因為你們都是金朝及大遼的高級將領,都是爺汗要收降或是防範的人。不過我看完後為了寶音我都銷毀了,現在耶律楚才的兄長是金九宗的忠心護主將軍,陛下都能豁免死罪,何況大哥是寶音的兄長又沒有再參與抗蒙任何活動。幸虧我當時這麽做了,現在皇後果然到處在找與我相關的人做文章,我失去了一些軍戶和生意。”
荊律明讚賞的說,“你果然是成熟了,當初我看到大汗的人選兩年沒有著落,我有些擔心你會受到一些挫折,我看好你幫你,也是不想你萬一落魄讓寶音傷心,我知道寶音的心都在你身上,她一個修道的並不在乎你給她什麽位置,但是她希望你過的平平安安的。”
荊律明作為家長支持他們倆感情的態度,讓蒙哥感動的眼睛一紅,“謝謝大哥。”
荊律明拿出腳邊的褡褳裏麵幾個沉甸甸的袋子放到桌上,“這是你的貨賣出後的收益,你拿走吧,你現在運轉需要大批資金。”
蒙哥馬上拒絕一推還給荊律明,“這是我給寶音的東西,我不能天天守護她,隻能給她留些物質的東西,你幫我給她吧。”
荊律明開導他,“你的心意我妹妹一定知道,她一個修行的人拿這些錢財也沒什麽用,而你是要用錢的。”
蒙哥堅決不收,“我一個大丈夫給自己女人的東西再要回來,我還是人嗎?再說寶音是無價之寶,我怎麽守護都不為過,你是她大哥,她不用你拿著用吧,我知道你養人也是要錢的。”
被蒙哥探破底細的荊律明有些動容,“要不這樣,這些錢你拿走四袋 我留一袋,寶音一袋如何?”
蒙哥絲毫的不動心,荊律明勸他,“非常時期就是非常的策略,寶音一個修道的錢財多了反而招災,聽她說皇後都突然襲擊她的宿舍了,萬一皇後的人跟到這裏,……”
蒙哥聽到後有些動搖,“大哥說的也是……”
荊律明開導說,“人生的運氣的起起伏伏的,當人在時機未到之時,就是天地不通,小人道長,君子道消。要度過此難關,君子要以儉德避難,不可榮以祿。”
蒙哥站起來鞠躬致禮說,“謝謝大哥直言,就像父親般的愛護之語,我心生感激,寶音有你守護,我心中有些安慰,現在我確實是四麵楚歌,家中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荊律明給蒙哥添了茶水說,“我知道你的不易,因為當初我就是從高高在上跌下來,體嚐了人間的苦楚。你保護寶音把所有的恥辱都自己一個人抗,我很感動,你如果需要我,我願意幫你。”
荊律明的話如三冬遇到的溫暖的陽光,擊穿了蒙哥苦難形成的自尊厚繭,他一下破防動情的有些語噎的拍著桌子傾述,“嗚嗚,大哥我確實是有些心思無法和人述說,沒有安全的智者讓我信任,我父王當初為了信義讓三伯窩闊台登基,結果沒幾年卻慘遭毒手。可是我父王的屍骨未寒不久,窩闊台就讓他的兒子貴由來娶我的母親,你說是不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當初他非讓我給他當養子,現在又讓我母親嫁給貴由,你說我和我母親是什麽倫理關係,要不是我母親攔著我,我早都和他們拚了。”
荊律明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皇帝窩闊台為了爭奪托雷的家產,會做出這麽荒唐無恥的事情。蒙哥是他名義上的養子,如果王妃索魯禾帖尼帶著孩子嫁給貴由,那麽托雷係的封地都是窩闊台的了。荊律明動容的站起來走到蒙哥身邊抱住蒙哥的頭讓他依偎著自己,安慰他說,“不用難過,有這些磨難你反而會變得更強大。”
釋放完情緒的蒙哥擦幹淨眼淚說,“謝謝大哥,我必須堅強,我的家族人們都要依靠我活下去,我的兄弟和兒女不能失去庇護,封地不能夠丟失。更重要的是寶音,我要護她周全,皇後已經來折騰了她一次,以後肯定還會有幺蛾子,所以我現在到處都是風洞,我真的覺得有些筋疲力盡。”
荊律明拍拍蒙哥的肩頭,“有我在,寶音會好好的,放心。”
蒙哥感激的說,“謝謝大哥,有個大舅哥就是好。”
荊律明被蒙哥的馬匹拍的舒服,“既然這樣,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氣,這些錢你拿去用,後麵你在草原上的貨就送到這裏來,我幫助你處理。”
蒙哥點頭情緒恢複正常後交底,“本來我有這麽大的封地,資金還是比較寬裕的。但是窩闊台登基後,有了耶律楚才的幫助,對於新打下的疆域完成登記人口後,都封給了各個功臣。但是封地的稅賦是窩闊台派下去的官員收,然後經過計算後再分配給各個封地的主子。這樣的話,封地主子每年拿到手裏的錢財就被他們用了各種借口刮走很多,比如什麽年景不好啊等等。窩闊台嚐到甜頭後,對於我們這些過去已經封地的王子也采取這樣的辦法。我封地內有那些爺汗的斡爾朵的妃子,和所有遺留的貴族都算在我的封地內,是我的供養責任。這樣盤剝後,雖然名義上封地還是我的,但是我們家最後拿到手的收入就基本沒有什麽了,就是一個吃飯的錢而已。”
荊律明佩服的點頭,“這一招確實是高,耶律楚才是個人才,這樣對治理國家是好手段,解決了蒙古國政權分封製碎片化管理的弊端,那些被供養的人是從大汗手中拿到財物,隻會感謝陛下。其他封地主子也沒有多餘錢財發展自己的隊伍和私人武裝了。這樣的話,窩闊台要不要你們家的封地都沒有關係了,還讓你名義上的封地最大,實際上利益就是背個皮而已,確實是你跟著遭罪了。”
蒙哥中正的評價,“耶律楚才的辦法確實好,對於蒙古國的亂政確實有效。隻是對我的分配特別的不公是皇後的手段。”
熟悉中華曆史皇後專權的荊律明心中被挑動了一下,眼光長遠的說,“皇後斂財不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她自己,你要當心。”
蒙哥疑惑的問,“怎麽講?”
荊律明層次分明的分析給蒙哥看,“雖然太子也是皇後親生的,但貴由擁有陛下的那個封地,太子等兄弟的封地都要從以後的戰爭中獲得,所以她就一心撈錢了,國家如何的和她沒有關係。”
蒙哥佩服荊律明的政治敏銳性眼光,遺憾的說,“要是我父王讓早早的我娶了寶音,你就能走近他的身邊,有你幫我父王,他也不會有這麽好的資源反而被算計了。”
荊律明成熟自謙的說,“世間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如果,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父王那麽聰明驕傲偉岸的人怎麽會聽我的,聽說他琴棋書畫無師自通,武力軍功都是蒙古的驕傲,我想王位他肯定是考慮過,隻是最後為了蒙古的統一而自我犧牲的放棄了。”
蒙古看到荊律明這麽肯定父親的犧牲,如同找到了知音,心中一暖,“謝謝你對我父王的評價,謝謝。”
“這次你還要見寶音嗎?”
蒙古臉上神情堅毅的說,“今天不了,過幾天,我忙完手裏的事情,我不想把那些蒼蠅引到此地,我會用我的方式和她聯係,我一直有眼睛關注她。”
荊律明善解人意的詢問,“你還有什麽需求?”
蒙哥望著荊律明渴求的說,“對,大哥,那個忠心丸的控製方法是什麽?寶音一直沒有告訴我,還有忠心丸還有多的嗎?”
荊律明微笑的把手中的鳴笛遞給他,“看這個,這個鳴笛是被我改造成哨音了,可以發出專門的頻率,可以控製忠心丸,今天是專門拿來給你的。”
蒙哥接過來銀色的鳴笛的口哨,仔細的翻看了幾遍孔竅的結構,眼神滿意的讚許,停頓了幾秒開口,“大哥,那個,……”
“忠心丸?”
“對。”
荊律明和蒙哥心有靈犀的一個對視,仿佛就像已經相處了百年的老友一樣,“嗬嗬嗬,我知道你需要它,寶音心中過不去那個坎多用,說是黑道的東西和手段,她不想讓你用。”
蒙哥深有戚戚焉,“就是,就是,修道的人心都軟,說什麽無條件的天道換心係統,隻讓我把忠心丸當作補丁,可是我就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