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默筆

你聳立於山巔,告訴他前麵是一片海洋。他蜷在半山腰,看到的是滿目一片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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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

(2021-02-07 12:33:16) 下一個

 

                            《藝術》

                                     ---門三爺---

我兒子在紐約上大學時,我有機會去紐約了,一共去了四次。我同時借機去了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三次。

第一次去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時,我戴了一副有美元符號(Dollar Sign)的“眼鏡”。去的目的很明確,我就是想看看博物館裏的中國瓷器,想看看那些瓶瓶罐罐跟我家的有什麽不同?據說,大都會博物館裏的中國瓷器,隨便一件就值幾百萬或者上千萬美元。如果我家裏的盤子裏或者罐子裏,能找出一個跟博物館的一樣,我就不用再去上班了。我就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早餐吃一碗炸醬麵,中午吃兩個豬蹄子,晚上吃一個豬肘子外加半瓶六糧液…… 

我心裏裝著豬蹄子,身子就進了博物館。進去後,其它國家的藝術品再貴重,我一律不看,兩條腿直接把我帶到二樓,展覽中國瓷器的地方。二樓也有中國畫兒之類的藝術品,我不看。我家沒有中國畫兒。

展覽的那些瓶瓶罐罐,件件都挺新,根本不像幾百年前一千多年前的舊瓷器,幾乎跟我家餐桌上的青花盤子和古董架裏的粉彩瓷瓶一樣新。

我估計,去博物館看藝術品的中國人,可能有一半以上跟我一樣,不是去欣賞藝術品,也不是為了陶冶情操,而是為了長點兒見識,獲得點兒知識,找出點兒鑒別真假瓷器的竅門兒,之後,說不定哪天逛潘家園,或者逛跳蚤市場,撿個漏,花二十塊錢,買個宋代官窯的天球瓶,不就發了嗎?什麽叫彎道超車,這就叫彎道超車。我的車已經快開到轉彎的地方啦!

我家確實有幾件從潘家園買的盤子和罐子。那是十幾年前,回國探親時,逛潘家園買的。有一個瓷瓶的底款寫著大明嘉靖年製,特像大都會博物館裏擺的一件。我一個懂點兒古瓷器的朋友來我家看了我的收藏後,說我的盤子和罐子都有些年頭了。聽了他這句話,我心裏的花兒一下子就開了,我的臉上也立馬鋪開了笑的花紋,好看。隨後,朋友又補充了一句,說我的最老的一個盤子再過七十年,就有一百歲了。朋友這話一出口,我心裏的花和我臉上的花,就跟霜打的一樣,立馬全蔫了。朋友從我家離開後,我就把他拉黑了。他影響我彎道超車…… 

第二次去大都會博物館,我還是先去看了一些東方的藝術品。之後,我開始拓寬視野,去觀賞了西方的石雕。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裏有很多精美的石雕藝術品,有不少石雕跟真人一樣大。很多石雕都非常的精美。有一個石雕是一個頭戴麵紗的少女。麵紗看上去就像是真絲織的,非常的薄。薄薄的麵紗下是少女美麗的臉朧,真是美輪美奐。石雕怎麽會雕的這麽美?怎麽能用石頭雕出麵紗來?這可真是歎為觀止。

第三次去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我是跟我兒子一起去的。這次去,我們主要的目的是去看畫兒。我兒子在學校剛剛修了一門西方美術課。他寫了一篇論文,是描述一副現代畫兒的論文。他跟我說了一點兒論文的內容,作者是誰,出生年月和地點,作者的背景和作者的經曆,畫兒是在什麽情況下畫的,畫兒的創意是什麽,畫兒的內容說明了什麽,畫的特別之處是什麽?等等,等等…… 

我兒子把我領到了那幅畫兒前,叫我欣賞。我看了兩眼那幅名畫兒,說道,這畫兒我也能畫。我兒子回答說,是的,你也能畫。不過,你畫的就不是藝術品,隻能叫裝飾品。

那幅畫兒不大,大約有兩尺寬,三尺長。畫麵被三四條一寸來寬的黑色豎線條和四五條黑色橫線條分成幾個大小不等的幾個長方塊和正方塊。其中最大的一個長方塊大約占據了整個畫兒的三分之一,被塗成了紅色,另外有兩個小方塊被分別塗成了黃色和淺藍色。剩下的幾個方塊沒有塗色,是畫布的本色,白色。畫麵及其簡單,小學生都能畫。

這時,我兒子開始介紹這幅畫兒。他說,這靠左邊的兩條豎著的黑線和那塊藍色的小方塊充滿著男性狂野的氣概;右邊的紅色方塊隱含著女性的溫柔…… 你仔細看,在嚴謹的彩色方塊中,蘊含著規則和無序,展現著形式與混亂,控製與放任…… 邊聽我兒子的解說,我邊頻頻點頭,同時還發出“嗯,嗯,嗯…… “的聲音,表示我不是個白癡,我大致都聽明白了。這幅畫兒使我想起安徒生的童話:皇帝的新裝。我覺得我就是安徒生童話裏的一個老百姓,正站在街邊,伸長脖子,觀看皇帝穿著他的”新裝“在我麵前遊行。大夥兒都在喊,看那華美的袍子。我也點頭,表示我也沒瞎……

我兒子繼續介紹,說,如果仔細看,你能聽見,那有顏色的三個方塊和那幾條橫線,在彈奏一隻樂曲…… 這時,我就覺得我兒子拿著一根水管,衝著我的耳朵,在往我的腦袋裏灌水…… 我的頭變得越來越大…… 

很多現代藝術,我欣賞不了,比如印象派的畫。我就納悶,為什麽要把畫兒畫的迷迷糊糊?故意讓人看不清楚,隻能看個模糊的大概。我猜想,莫奈可能是視力有很大問題,把他看不清的東西畫下來糊弄人。還有梵高的畫兒,顏色怪怪的,我猜測梵高有嚴重的色盲。中國有個畫家叫王大仙,他在晚年幾乎完全失明時開創了一種新的畫法叫潑墨法。據說,他的山水潑墨畫兒是他的巔峰之作。可不是嘛,都看不見畫筆往哪裏畫了,當然要潑墨了,隻要沒把墨全都潑到畫布外麵就行了。那些懂藝術的人,看了那潑墨畫兒後,都高聲叫好。我這樣不叫好的人,是沒有文化的人,低級趣味的人,沒有藝術修養的人…… 

在中國的藝術品市場,有不少畫家的畫兒是按尺賣的,有的畫兒能賣幾百萬一尺,一幅尺寸大的畫兒能賣到幾千萬甚至上億元。有一個叫李墨玉的畫家,叫我說,他沒有多少藝術天分。他畫的風景畫兒裏麵的房屋、樹木和山峰之間的比例都不對,房屋比樹高,樹比山高…… 而且沒有立體感,一幅三維的景致,被他畫成了兩維的平麵畫兒。叫我來看,那人算不上是個畫家,最多算是個高產畫匠。可是人家非常有名。有名了,畫兒就值錢了。就是畫個糞坑,也能賣個幾百萬。

說到藝術欣賞,我想起了一個有名的作家。幾年前回國,逛書店時,我買了一本他剛剛出版的一本得了矛盾文學獎的書。回到家裏,我就開始閱讀那本小說。讀了十來頁,我就讀不下去了,那書可真難看。回美國後,我想那本得獎的書一定是本挺好的書,我應該耐心讀下去。我又抽空讀那本書。最終,我是以每分鍾十頁的速度,讀完了那本惡心的書。書中的男主角子把自己的生殖器給割掉了,女主角生了個孩子沒屁眼…… 可想而知,這是本什麽樣的惡心書。是個人都要拉屎。可是,誰會把屎拉到盤子裏,然後詳細的描述他這攤屎的顏色、形狀和氣味兒?可是,這個惡心的作家用了兩百多頁的紙描繪他拉的屎,還讓這本書得什麽矛盾文學獎。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中國作家協會的一個頭頭。

無論是一幅畫兒,一本書,還是一部電影,隻要它宣揚的是人性的良知,憫人的情懷,慈悲的心腸,圓滿的愛情,能把人心中美好的情感釋放出來,它就是一個好的藝術作品。反之,如果一件作品宣揚的是人性的陰暗,反人類的殘暴,滅絕人性的殺戮,從而激發起人內心的狡詐,仇恨和凶殘,它就不是一件藝術品,而是一個應該扔掉的垃圾。那本得矛盾文學獎的屎書,讀後,好像踩了一腳大糞,令人作嘔,也是垃圾,應該從獲獎名單上拉黑。

有人曾經問畢加索,“你的畫兒我怎麽看不懂啊?“,畢加索說,”聽過鳥叫嗎?“ ,那人回答,”聽過,” ,畢加索又問, “好聽嗎?“ ,答, ”好聽,“,畢加索又問, ”你聽得懂嗎?“

有的聲音,我們不用聽的懂,隻要聽起來好聽,就夠了。

我也是個聽不懂鳥叫的人。可是,有幾幅畢加索的抽象畫兒如《夢》、《讀書》、《鏡前少女》,我雖然看不懂,但我確實挺喜歡。

什麽是藝術?畢加索說,藝術的使命在於洗刷掉我們靈魂中日積月累的灰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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