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舞的少年夢（二）

班上第二位參加校文藝隊的女生比第一位略矮，但是膚色白皙。那時候的人都用雪花膏搓臉，她不需要搓雪花膏，她的臉就是用雪花膏溶成的。稍大後第一次讀到“溫泉水滑洗凝脂”,立刻想到這位女生的容貌。至今每次讀到或者想起這句詩，首先想到的不是楊貴妃，還是我這位少女同學。她長著一雙大眼睛。隻要她偶爾一側臉，隔著兩排座位，我都能看到她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大多數時候我隻能看到她的兩條長辮子，看著看著，就會覺得她的辮子要散開了，卻總也沒有散開來。後來有一天，終於盼到她的辮子散開來了，我卻欲哭無淚，那隨風飄逸的長發是再也不需要有人為她編成辮子了。咳，要不是被她的辮子分了心，那個後來風靡世界的美容精品假睫毛就該是我發明的了。

實際上她的目光才最迷人。那目光純真無邪，無論是看男生還是女生，都一樣毫無心機，毫不設防，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長得漂亮。聽別人說話，不管聽了些什麽，通常她都會報之以微笑，笑的時候嘴會略微抿起，那副神態，就是嫵媚的活字典。她的嫵媚是天生的。我是從她的神態裏先體驗到什麽是嫵媚，而後才在字典裏認識這兩個字的。

別的男生都會說隻喜歡一個女生，我則實話實說，我同時喜歡她們兩個。哼，小男生心夠大的。這不能怪我花心。整個校文藝隊才六個女生，我們班就有兩個。要知道我們學校有十幾個班級呢。音樂老師單單在我們班挑了兩個，我當然跟老師學，這能有錯？

兩個女生第一次上台參加的表演節目中，有一支舞蹈最受歡迎。因為每個學生都在音樂課上學會了唱《北京的金山上》，所以這支舞蹈的音樂一響，許多學生都忍不住跟著哼起來，全場充滿了歡快的氣氛。我也一麵哼唱，一麵全神貫注地看她們跳舞，恨不得讓兩個眼珠子分工，一個眼珠子盯住一個女生，這樣就不會漏掉她們的任何動作了。可惜辦不到，我隻好看一段這一個，再看一段那一個。雖然兩個都沒能一個動作不漏地從開始看到結束，但是，兩個女生跳舞的風格特點我是看出來了。第一個女生在舞台上像一隻燕子，輕盈靈巧，當她跳完最後那個著名的“巴紮嗨”動作，停下來的時候，她又變成一隻瑰麗的孔雀。第二個女生跳起舞來宛如柳枝搖曳，最後停下來的時候便化身為一朵茉莉花，潔白純真。看完表演回家的路上，許多男生高興得走幾步就做一個剛學會的“巴紮嗨”動作。女生們不像男生那麽外露，但也是一路走，一路笑盈盈的。

那些天裏我滿腦子裝的都是兩個女生的舞姿，兩種風格我都非常喜歡。由於跟第一位女生在一個小小班，所以決定先跟她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