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老人家帶孩子的方式,就是平常寵得無法無天,然後氣得不行就暴打一頓。沒有設定界限,孩子無所適從。我家兩個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尤其是老大。
回來美國不久我就發現不對勁了,跟他說話他總是看其他地方,也不回答問題,跟你雞同鴨講。不能碰他身體,一碰就會像小動物那樣跳起來。家裏幾個人聊天,他總是遊離在外。去preschool麵試的時候,幸好帶了老二去。聰明的老師發現隻要老二做什麽,他就會跟著,所以就讓老二一起參加麵試才算讓他老老實實回答了所有問題。幼稚園麵試搞了2個多小時,不知該說什麽。後來老大進去以後,那個20多年經驗的老師終於有一次被他氣到暴走。
老大動不動還會爆哭,他曾經的輝煌戰績是哭一整夜,哭累了睡一會兒,醒來又哭。弄得我們以為他生了什麽病,連夜給醫生打電話,第二天一早去看醫生,結果啥病都沒有。還有一次他不知為了什麽大哭,公寓管理員不知怎麽得知,過來敲門來查看,見我和老二一臉無辜地樣子,老大在一邊爆哭,他才沒報警。
上小學不久,老師通知我們注意孩子動向,因為他在造句的時候,說想炸掉全世界。
老公采取的是傳統教育方法,每天全家晚飯時間都是他教訓人的時候。我白天要使盡解數規範兩個小孩,晚上又想盡量維持和睦的氣氛。結果是兩邊不討好,孩子不領情,老公說我不管教。
有一次老大被他爸搞得很厲害,就衝口而出:“你再這樣,我就去跳到河裏把自己淹死。”那時他5歲。
記得有一次,preschool給的功課是畫最愛的人。我看老大畫了一個奇怪的人像,我就問是誰,他說隔壁誰誰,我說你跟他很好?他說沒有,隻是想不到可以畫誰。我循循善誘地說:“你不愛爸爸媽媽嗎?”他很不屑回答說:“不愛,你們就會罵我。”我那顆玻璃心當即就碎了。懷揣破碎的心哭著跑到外麵,一邊走還一邊擔心家裏兩個小孩,勉強忍住眼淚就趕快回去,卻發現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出去過,各自玩得很開心。我本來已經破碎的心又蒙上嚴霜。
記得我當年看《德育古鑒》裏有一個故事,說一個女孩要嫁進一個充滿鬥爭的豪宅,大家都替她擔心,她卻說,“如果那些人都是石頭,那我沒辦法。如果他們是有心的人,那我一定能感動他們。”宮崎駿的《風之穀》裏,公主娜烏西卡救了一個小動物,卻被它狠狠咬了一口,公主忍住痛,任它咬,還安慰它,終於讓它放棄了戒心。所以,我也應該這樣去接近感化我的孩子。
愛不是感覺,愛是行動。OMAK啊,還是它發揮極大效用。我很快發現了老大身上的亮點。曾記得老大剛回美國的時候,沒辦法跟我們對話,短短半年過去了,雖然講的是那麽不動聽的話,可是已經可以溝通了呀。雖然兩個小孩每天都打架,但是隻要弟弟做什麽,哥哥都會一起做,這讓我的引導變得輕鬆。
太多需要規範的,我隻能從最嚴重的開始。不能打父母,不能浪費糧食就是最基本的。其他的規矩,我都做在一個OMAK表格上,每做到一條就給一顆五星,每人都得到10顆五星,我們就去公園;得到50顆,我們就去The Jungle之類。剛開始的條目就是按時吃飯,睡前刷牙,按時上床等基本要求。有一個特別項目,就是如果兄弟互相愛護,就給一顆閃光五星,那就是我在五星周圍加一圈閃光。沒有規範過的孩子,剛開始總會百般挑戰。不稀罕五星,不稀罕出去玩,不管大人是不是生氣。
我忍著自己經常想爆發的情緒,緩慢而持續地進行我的計劃。每次他們得到一顆五星,我都非常開心地讚美。不久,他們開始喜歡想得到我讚美。“媽媽,剛才我幫弟弟拿了玩具。”“媽媽,我給哥哥遞了杯子。”即使這樣的小事,都會得到我由衷的鼓勵,而且畫閃光五星的時候,我們會加很多聲效。打架的話沒有懲罰,不會被關注,忍住堅決不關注不好的一麵。我把我全部的注意力和精神都放到他們好的那一麵。孩子們也真的不負重望地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這時候,深深理解到《弟子規》裏“道人善,即是善;揚人惡,即是惡”的意趣。
然而,最想不到是事還在後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