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了（七）

母親去世已經四個多月了，母親的遺物也慢慢地規整好了，屋子也收拾出來了，麵對似曾相識卻又有點陌生的屋子，想起母親在世時生活在這間屋子裏的點點滴滴，心如刀絞。李清照感歎：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雖然人非，但至少物是。而我呢，人非物也非，隻有事事休倒是真的。人生幾多哀愁，生又何歡，死亦何憂，生命大多悲劇，歡樂短暫，悲苦長存。淡淡的憂鬱已經成為我的常態，在沒有人的時候。人前總是顯得樂觀，快樂，無所謂，總要帶著一副麵具，不是怕給人看，隻是覺得沒必要，痛苦都是自己的，何須給別人看，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夜深人靜的時候隻有自己知道。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時間終於來到了2018年。年初，母親的肩膀就痛得厲害，經過檢查發現是頸椎的問題，通過兩次封閉治療，疼痛控製得非常好。我們也長舒一口氣，畢竟和腫瘤無關。可是肩膀的疼痛雖然有效緩解，但腫瘤部位的疼痛卻越來越嚴重，此時母親已經不得不用強效止痛藥嗎啡來鎮痛。到夏天的時候，醫生建議放療鎮痛。放療科醫生分析了母親的病情，認為可以嚐試放療鎮痛，而且告訴我們她75%的病人接受放療後鎮痛的效果都不錯，因此她非常有信心。見醫生如此有信心，我們當然也很期待，欣然接受了十次放療。但是非常遺憾，母親的疼痛並沒有有效的被控製。可能母親運氣不好，就是那25%效果不好的病人，我們非常失望。之後醫生又建議神經切斷術來緩解疼痛。我們同負責的外科醫生交流後，他對母親的治療比較樂觀，我們在失望之餘又看到了希望，並最終同意手術。但是結果卻再次讓我們失望，母親的疼痛並沒有緩解，反而加上手術部位的疼痛讓母親更加難以忍受。時間已經來到了2018年底，這段時間是母親自2013年治療以來狀況最差的一段日子。疼痛沒有絲毫緩解，而且越來越嚴重，兩次本來充滿期待的治療療效都不好，這更加讓人失望。母親隻能通過加大計量服用嗎啡來緩解疼痛，我們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但這還不算完，之後的檢查發現母親此時的治療方案也無效了，可能這就是為什麽母親疼痛越來越嚴重的原因。但是經過五年的治療，母親幾乎已經試過了所有的方案，此時隻剩了一種方案可選，而且效果也沒有太好的期待，隻是一種沒有選擇的選擇。我們的心情已經墮入穀底。

回想2018年，真是母親不幸的一年，母親病情的惡化尤以這一年為甚，整個一年都是從滿懷希望再到徹底失望。時間已經到了年底，馬上就要到2019年的春節了，有一段時間，我曾經一度懷疑和擔心母親挨不過2019年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