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逝

那逝去的青春,一去不返的時光,為什麽總是那樣的美好,那樣的讓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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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走了(三)

(2021-01-23 06:39:17) 下一個

昨天回憶了一下我的前半生,三十年前我十歲,家裏有爸爸媽媽奶奶,一家人其樂融融。二十年前我二十歲,奶奶已經走了,但還有爸爸媽媽,一家人過得也算快快樂樂。十年前我三十歲,爸爸也走了,隻剩下媽媽和我,家裏總是伴隨著淡淡的憂傷。現在我四十歲,連母親也走了,我們原先的一家人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心裏空蕩蕩的,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盡頭。

知道化療的人往往談化療而色變,因為其讓人生畏的副反應。但讓人欣慰的是,母親的副反應並不強烈,隻是化療後的三五天內有些許惡心,食欲不大好,其他一切正常。除了每三周一次我帶母親去醫院接受一次化療外,其他時間母親與正常人無異,平時在家做飯,幹家務,帶孫子,一點也看不出有病的樣子。這一時期,母親每天早上都帶著孫子出去玩,還和另外一個老太太成為好朋友,經常在一起玩。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第一個化療方案維持了大半年漸漸出現了耐藥的跡象。這時候恰好醫院有一個臨床試驗的靶向藥,而經過檢測母親也滿足這個靶點的要求,於是我們決定試一下這個新藥。但是很遺憾,雖然這個新藥被寄予厚望,但對母親卻療效不佳,到14年夏天的時候,母親出現了第一次的危機,呼吸困難。經過檢測,發現母親胸腔大量積水。醫院馬上為母親做了抽水,也就是胸腔引流。因胸水量比較大,需要連續做幾次,後來的幾次都是在家裏我為母親做的。雖然每次抽胸水母親都要忍受劇痛,但令人欣慰的是,幾個回合下來,母親的症狀大有好轉,呼吸沒有問題了。而且自此往後直到最後母親離開,胸水的問題再也沒有複發過。

母親的胸水問題解決以後,醫生考慮到目前應用的靶向藥效果不佳,又給母親換回了化療,隻是換了一個新方案。日子就在平淡中這樣一天天的走過,這一時期,我的一個好朋友的母親也來美國幫忙帶孫子,他家小孩和我兒子差不多大,因此每天兩個老人都相約一起帶孩子,在無聊的生活中互相陪伴。15年初,我終於買了房子,春節過後,全家搬進了新房子。母親很高興,但另一場危機也悄悄走近了母親。母親得了肺炎,這個當初在我看來不是問題的問題沒想到最後要了母親的命。母親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療,但治療的過程頗為順利,大概一周以後,母親就康複出院了。但母親的化療方案又耐藥了,醫生隻能再換一個新的方案。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15年的春夏之交了,時間過得很快,母親來美國已經治療了兩年了。雖然中間出現了耐藥和兩次危機,但母親最終都轉危為安。而母親的身體,至少從外表來看還是不錯的。她依然做飯,做家務,幫我們帶小孩,與正常人無異。我也不再像母親剛剛診斷肺癌時的那樣慌亂無助了,我似乎已經漸漸適應了母親的這種長期的治療,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雖然有了自己的新房子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但對於母親來說生活卻更孤獨了,因為搬家以後遠離了我的好多朋友,母親再也沒有同齡的老人作伴了。為了排解母親的寂寞,我隻好多帶母親去華人教會,那裏有好多老人,至少可以和母親聊聊天。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母親很快就在那個夏天受洗了。其實我接觸基督教遠比母親要早,卻沒想到母親居然走到了我的前邊先我受洗,而我卻還要再等三年才受洗,這是後話了。

15年的春夏之際,是我和母親過得比較快樂的一段日子。我們搬進了新房子,有了自己的家。母親剛剛度過了一次危機,身體狀況也不錯。那段時間,我們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打理我們的新家上。如果時間能夠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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