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無故事

  天灰蒙蒙的，一天兩三雨。是夏天又不是夏天的樣子。     

 講真！夏天對我沒什麽特別……需要一個有趣的靈魂，不管夏天以何種麵貌出現，那靈魂都會讓你覺得，這就是夏天該有的樣子……       

 有雨。不礙事。有靈魂。

“我們為什麽需要文學？”我閑閑地問驢大師。     

“答案太寬泛。也許是人生苦短，需要曆史感；或者空間逼仄，需要遼闊滄茫。又，生活太單調，給些豐富多彩；或，生活太複雜，給我一些天籟純真。也許有‘與其讓生活欺騙了我，不如我自己欺騙自己一會兒’，或者我主宰不了生活，讓我在文學中主宰世界一下。。。寫了什麽？讓我瞅瞅……‘夏日無故事 ’？你看你你看你！這什麽標題呀！既然是夏日，又無故事，為什麽不把比基尼亮出來，最大限度地吸引眼球呢？”大師不滿地說。       

“人會懷疑我是標題黨的。。。”     

“標題黨怎麽了？現代社會，砸個寶馬車還要等到圍觀到齊呢！作品已經從表達作者印象，轉為經營讀者印象了！你還在執迷不悟？”     

  他振振有詞，我啞口無言，懷恨在心，逮著機會，就勒索他一車驢打滾。他文鄒鄒地提醒我：一，驢打滾是甜食，多吃無益，會胖……二，一車太多了，一下子吃不完，要壞……     

  我轉手倒賣，小賺一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他心知肚明，卻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神道道的。 

  大師究竟什麽專業？這好像很神秘，沒多少人知道。他隻說，自己是一頭失去了高級趣味的驢子，但有人考證下來，說他是條金融大鱷。他不置可否，卻一直對物理係的學生深表同情，說他們學相對論，沒機會在冬日裏，與美麗的姑娘一起坐在火爐邊。。。當然，也沒多少機會，夏夜，一起躺在空無人煙的大操場上，看星星…… 

  大師對自己精益求精。隔段時間，就會閉關潛心修煉。退隱江湖時，江湖就會充滿關於他的神乎其神的傳說。我也喜歡不顯山不露水地添油加醋。 

  大師出關後就鄭重聲明，說到江湖來就是搞笑的。不喜歡風險，所以他小心謹慎。。。隻和能開得起玩笑的人開玩笑。   

  他的打扮叫人一言難盡。但他自己不在乎：“驢沒多少衣服，隻有一張皮。不敢換下來，人類等著熬膠呢。”         

  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件形狀與紅鬥篷相近，但功能卻相當於超人那條外穿內褲的外衣，常讓他逢凶化吉。 

   他現在武功精進，卻把許多無用的東西都忘了……他看著我很熟，但就是想不起我的名字。有一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得知 我是VIVIAN，他滿懷深意地看著我：“要想有出息，得先有個好名字。。。”    

  當然，我同意。一無所有哪能安……

“知道德日進神父嗎？就因為這名字，他後來當選了法國科學院院士。不過你現在要改名也晚了點……”     

  聽他這麽一說，我要選一個星光燦爛的夏夜，跟父母再溝通溝通的想法也沒了。   

  大師行走江湖，常有迷妹上前搭訕。他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說，怕人粉，除了刺激打噴嚏，似乎沒啥受用的。 但他其實心裏蠻享受的，高興起來，就學著寶哥哥溫存地問：“妹妹可有玉?”不過下一秒就露出了蹄子，“喜歡不喜歡都搞個戴戴……”   

   這樣的寶哥哥網友從沒遇到過，常常愣在那裏。等反應過來後就說：“大師，我決定當你的粉絲……” 

  大師和藹地說：“晚了。粉絲名額已滿。。。不過你可以做教練，我隊缺個教練。。。”     

  粉絲不安地說：“恐怕做不了，我沒有什麽哲學細胞……”     

“沒哲學細胞不耽誤任何事；有了哲學細胞，常常自以為是。。。” 他隨手列了些例子，又順便解釋道：“例子是中文的，但研究成果都是基於德語英語拉丁語哈。。。”然後又是“TO BE OR NOT TO BE....." 把自己說的“2的定義就是1加1，與講理和悟都不相幹”徹底忘了。       

  大師是不喜歡詩的，我隻要一風花雪月，他立馬斜著眼睛看我，但卻有本事把自己的生活過得詩意盎然：夏日，和風細雨，竹簾低垂，茶香嫋嫋……身旁不知有無臥一隻大白貓？     

  冬日，當然是泥爐炭火上暖著殺奇……     

 不管夏日冬日，必有《逍遙遊》平攤桌上。《逍遙遊》旁，一碟茴香豆……不！一碟兒片得薄薄幾乎透明的豬頭肉，竟然也是非常詩意的存在。。。我繪聲繪色，大師喃喃反駁： “這怎麽是詩意……這怎麽可能是詩。。。讀書人的事，怎麽會是詩……”     

  夏日。大雨。無故事。心有，燦爛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