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湖水

   叫這個名字，其實與那支歌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隻是喜歡漂亮的東西：漂亮的名字，漂亮的湖水，漂亮的空姐……不用說，國內的空姐都是百裏挑一個頂個的漂亮。就算飛機餐不好吃，可秀色是可餐的。隨隨便便可找十個八個理由，輕輕鬆鬆的就辯解下來。沒想到一踏上美國國土，就被美國國內航空的空婆辣了眼睛：國內萬人矚目的空姐，在美國已是一個沒落的職位。 

  麵對兔子食物一樣的沙拉……不吃餓看著飽進退兩難。那時不知說：“NO ICE, PLEASE!" 所以那杯滿是冰塊的飲料，直到下機也不敢一碰。後來更是知道，老美的婆娘，剛生了孩子，也能淡定地一杯冰水入喉。     

  長途飛行的滋味，想必各位都清楚。有帥哥睡醒後，在走道散步。朋友趁他熟睡時，把他頭發像小小孩一樣紮在頭頂。這個發型，讓眾人在他瀟灑走過時，都忍沒了睡意。當他第三次走來時，我忍不住了：“帥哥，好酷的發型！新做的？”     

  他莫名其妙的往頭上一摸，扯下橡皮筋就去彈他朋友。沒想到前幾天，在我工作的醫院裏，竟有小帥哥做了那個一模一樣的發型，還無人見怪人見人愛，害我每次路過，都情不自禁地挑個他不容易發現的角度，色迷迷地看他。       

  這色迷迷的眼神，是從我朋友牛鼻那兒學來的。他有一雙淺灰藍色湖水一樣的眼睛，滿溢古怪點子。他活著最想做的事，就是搞怪。不但自己搞，還極力攛撥他五歲的兒子一起搞。“真的覺得，我是個單親媽媽，獨自撫養兩個兒子！”他太太無奈地說。 

  一次，我彎腰拿起他要的東西遞給他，他神秘兮兮湊近我小聲說：“那幾個家夥！”他朝旁邊幾個男同事努嘴，“THEY CHECK ON YOU！” 

  看我有點失措有點迷惑，他打了個安慰的手勢，然後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誇張地繞著我走了一圈。在場的同事幾乎笑趴下，他卻無辜地攤開手，一副於己無關的樣子，藍眼睛幾乎溢出水來。 

  一年鬼節，儲藏室有個燈泡壞了，沒有及時換上，整得儲藏室陰森恐怖。他安排一個同事，戴上青麵獠牙的麵具潛伏進去，然後把不明就裏的女同事，小白兔一樣，一個個地往虎口裏填。基本當場都嚇得不能動彈，幾個膽小的直接嚇哭。他見了眼淚才收手。女同事都恨得牙癢癢的，卻也無人去告老板。        

  他自認是中國粉，沾沾自喜地對我說：“我喜歡中國人的生活態度！我也試著像你們一樣安排自己的生活。當我有一點點錢的時候，我買個小房子。升級了，有多一點錢，我就買個大一點的房子……”他得意地朝我擠眉弄眼，“怎麽樣？我的想法和你們一模一樣吧？”

  “牛鼻！”我對他嗤之以鼻，“你還是根深蒂固的美國想法！中國人有點錢，買一個小房子。多一點錢不是很多錢，所以我們會存起來，作不時之需，還是住在小房子裏。你換大一點的房子，多賺的那點錢還是不剩！”   

   他懊惱地抓自己的腦袋：“啊！可以自由支配的錢！”     

  老美的錢，還沒賺到手，已有了去處。可以自由支配的錢，是度假，外出用餐用的。他們有“RAINING DAY"的概念，但不是每個家庭每個人都認真對待。     

  小時候看蘇聯電影，印象深刻的是“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那句台詞。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有？變戲法？畫餅充饑？

  美國人，遇事會自我安慰：“EVERYTHNG IS GOING TO BE ALL RIGHT……”聽得又回到小時候：怎麽個“ALL RIGHT"？         

  做到每個月收支平衡，是很多人的追求。許多老美根本沒有儲蓄的想法。沒錢交水費，水明天就要停了，今晚上該泡澡還是泡澡。“今朝有酒今朝醉”，“車到山前必有路”，對許多中國人，是詩人的浪漫，對老美，是現實的苟且生活。

  牛鼻問我：“你有夢想嗎？”       

  “也許。但我不相信它。”         

  其實基本上就三類人：有夢並信它。有夢但不信它。無夢者。隻有掌控了你的生活，你才能信夢想，不然，你隻能幻想。隻要你還LIVING PAY CHECK BY PAY CHECK，你就不能說你掌控了生活。但這些在牛鼻搞怪的腦袋裏，太嚴肅太認真以至無處存放。     

  中國人說，有骨頭不怕不長肉。可在老美看來，有肉就吃肉，要骨頭何用！     

  所居的城市有很多湖。看見湖，就會想起牛鼻湖水一樣的眼睛：總是眯縫著，隨時生出怪點子。。。       

  他搬到另一個城市後，就再沒見過他。有他這麽個帥老爸，他兒子肯定也長成了一個小帥哥。不知是否也像他一樣愛搞怪。不過，看他從小被訓練的狀況，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也許還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GOING TO BREAK A LOT OF HEA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