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寬的距離》
那年九月底的下午,太陽正在西沉。學習委員珍在解答數學競賽的習題,而我卻在饒有興趣地翻看《兒童文學》,因為我已解出了所有答案,多餘的時間隻能用來消遣。
珍從小學到初中都和我在一個班,她在小學階段一直都是學習翹楚,學習好的讓全年級男生都有點恨她,這也怪不得我們這些男生,哼!誰讓老師天天以她為榜樣來約束我們男生呢。因此,男同學們有時會欺負她,我也暗中參與過,比如故意碰掉她桌上的文具書本,嗑的瓜子皮扔她書桌裏等等。不過她從不生氣,搞得我不好意思了,也就收斂了。
剛上初中時,她發育得個頭快趕上我了,尤其那小胸脯也硬生生地挺拔起來了,讓我對她有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戒心。也正是那時,我覺得我的智商發育開始超越她了,我竟然除了英語,門門課考試都比她高一丟丟,你說氣人不?我們開始不再有多餘的交流,每天她和我說的話就隻是讓我交作業。
《兒童文學》的故事不是篇篇都精彩。那天正趕上看一篇較長的老革命故事,看著有點累,就抬眼向左側窗外瞅了一眼。雖然窗外夕陽無限好,隻是我必須上自習課。為了躲避陽光的刺眼,我倆的課桌常常挪得很近,隻有一掌寬的距離,以至於我都能嗅到她身上那一絲絲百省靈護膚霜的香韻。當我收眼回來時,無意掃到了珍的桌麵,我發現珍正症結在一道解方程的題前。其實解那題有個技巧,需要把方程式拆分後組成幾個大項就可破解,而我看她密密麻麻寫了幾頁也沒找到頭緒。作為同一競賽小組的成員,我不免動了惻隱之心,真想點化她一下,可惜我是一沒勇氣和她說話,二是怕她嫌我顯擺,隻能用《兒童文學》做道具打掩護,暗中偷看她解題,也正是由於偷看,不想我無形中觀察到了另一番景致。
珍在凝神靜氣地解題, 斜陽的照在她身上,正好把她的側臉寫意成一幅畫麵。她的眼眸被映射得透亮,長長的睫毛也被光照得根根分明,而且隨著眼皮的眨動,象是有了靈氣一樣活份。她的唇也很紅潤,時不時用上牙咬緊下唇,好生的憐楚。她的脖頸白皙,如嫩筍般從雪白的襯衫領口中長出,上麵還有幾許青絲在調皮地支楞八翹著,隻是她的臉蛋上有一顆未熟的青春豆破壞了整個麵容嫩潤光澤的和諧。我還注意到她的手指,纖細又修長,她時不時把一隻圓珠筆在指間翻轉,很是靈巧優美。我不禁捫心自問:她原本隻是個普通的女孩,怎麽今天就讓我看出了少女特有的那種美感?頗有一眼萬年的感覺,難道這算是情竇初開嗎?
萌懵的思考在我心頭如驚鴻一掠而逝,稍一分心,《兒童文學》一下脫手掉在了地上。她回眸望著我怱忙拾起書,突然嘴角一收,羞怯怯地笑了,笑得那麽甜美,那麽會心,那麽詭異,又那麽有情趣。我不知她是因為找出了解法而發自內心的笑,還是發現我在偷看她而覺得好笑。我裝做正人君子不敢再看她一眼,隻是眼的餘光中感到她手中的筆寫得飛快。我從未知道她是否解出過正確答案,隻是覺得那一掌寬的距離從那天把我們拉得似乎很近,卻又拉得很遠。
說來有些遺憾,從那天起,青春己不知不覺走過了幾十載的流年,而我們卻終究未曾逾越那一掌寬距離的紅線,可當年的光陰似乎尤在眼前。如今我依舊回味那一天,總想隔著一掌寬的距離去共同探討那道解方程的答案,把青春畫成一個完整的圓。
2024.12.07/輕輕的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