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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兒時玩伴兒》

(2023-10-17 08:52:03) 下一個

【拾零集】 《最早的兒時玩伴兒》   

 

       想到兒時最早的玩伴兒, 我能追塑起的是一對姓金的小兄妹。這兄妹倆相差不到二歲,都長著一張圓嘟嘟的小臉蛋兒,看上去總給人一種嘻皮笑臉的感覺。這對兒兄妹中哥哥的小名我不記得了,隻知道他的外號是"小流氓"。他梳著偏分的光滑小油頭,眼睛滴溜一轉就會出來個鬼點子。妹妹叫金花,是哥哥忠實的跟屁蟲,攆都攆不走。她梳著兩個小刷子辮,跟我也極親近,因為她喜歡攢糖果包裝紙,我就經常送給她,她自然對我另眼相看,論起來她應該算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女朋友"吧. 

 

       這對兄妹家住我們5號樓二單元二號,在一樓。他們的爸爸是個因傷轉退軍人,媽媽是個售貨員,據說這夫妻倆都愛"搞破鞋",所以兩口子幹架是家常便飯。後來這兩口子鬧離婚分居,女方搬走了,幾乎就沒見回來過。男方也是時常不著家,這對兒兄妹的日常生活就靠他們上中學的哥哥照顧。這兄妹的家裏可以稱得上家徒四壁,隻有一張光板床,一張飯桌,空間很大,正好適合我們一群小屁孩一起玩樂嘻戲,而且我們怎麽瞎鬧也沒大人管。那時我們那些小屁孩兒都三、四歲左右的樣子,全都是些不服管教,不愛上幼兒園的貨色,既使送去了幼兒園也會偷偷跑回院兒裏來。所以家長們沒辦法,就給我們每人脖子上掛串鑰匙,叮囑我們貓在各家玩。由於小金兄妹家“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很快就成了我們的玩樂大本營. 

 

       小金兄妹的父母雖然說不怎麽照顧孩子,但卻給孩子們穿得很好。我印象中大院裏的孩子們除了他們家,沒有哪一家的孩子是沒穿過補丁衣服的,當然也背不住是他們父母光忙著搞破鞋了,沒閑功夫幹這些穿針引線的細活兒。我記憶很深的是小流氓穿過一件黑皮夾克和一身棕色燈芯絨衣褲,看上去樣子很拽,讓人有些小羨慕。這小子還教我們用豬油往頭發上抹,說利於發型,也難怪他的小分頭一直那麽油光順溜呢。我記得金花一年四季都有花衣服花裙子穿,腳下穿的還是一字帶的小皮鞋,加之她又有些嬰兒肥,看上去小有些洋氣,男孩都挺喜歡她的,都說長大要娶她當媳婦,但金花卻似乎對我情有獨鍾,每次玩過家家都選我當爸爸,她當媽媽,還拉我躺在一起,然後拿出她的玩具娃娃,說是給我生的孩子,讓我抱著好好哄孩子,她躺下接著再生。後來搞得別的小孩嫉妒了,說我倆耍流氓,金花就動員她哥把說閑話的小夥伴們都揍了一遍,打到後來有段時間就剩我們仨人一塊堆兒玩了。小流氓就開始怨我,和我吵架打架,金花就護著我,直到幫我把她哥製服。

 

       由於我們這一夥人在小金兄妹家裏玩得太鬧騰,隔壁的上海婆婆就不樂意了,開始跳出來張牙舞爪地訓斥我們,逼逼囉囉的上海話我們雖聽不懂,但也明白她為何發飆了,我們就轉移到大院裏玩,後來漸漸玩得離家越來越遠。有一次小流氓建議大家去野外玩,但不願帶她妹妹金花,說她妹妹是累贅,金花就哭鬧,拽住我不讓走,搞得我隻好為她求情。我們先在野外捉了不少螞蚱和青蛙,後來在一片墳地附近發現好多大螞蟻窩,便開始掏蟻窩,捉蟻後。由於沒帶工具不好挖蟻窩,小流氓就出餿主意讓大家撒尿灌蟻窩,然後一群小男孩掏出小雀雀飛流直下三千尺。金花也不例外,毫不避諱地拉下褲子,蹲在一個蟻窩上淅淅瀝瀝地貢獻了一大泡。在大家等著尿水往下滲時,金花突然問大家為何她沒小雀雀,有人瞎編說她的那東西出生時被醫生刻意割掉了,結果金花聽著聽著就哭了,我就煞有介事地安慰她說沒事,以後會長出來的,而且比我們男孩兒的雀雀都好,她還真信了。

 

        後來我們常去那片墳地周圍玩,玩累了就都躺靠在土坡上發表高談闊論。有一天,當我們正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墳地一側的樹林裏忽然傳出幾聲瘮人的鳥叫,不知道是誰說墳裏的鬼出來了,嚇得我們撒丫子就跑。等跑過農田站到路邊的鐵軌上時,大家一看金花落在最後一個,正撇著兩腿要跨越田邊的水溝。可惜金花彈跳欠佳,撲通一下掉水溝裏了,我們趕緊下去把她撈上來。金花弄了滿身泥巴,哭的稀裏嘩啦的,我們就哄她回家。由於害怕被院子裏的大人們看到,我主動先進院裏偵察放風,再偷偷把金花運回她家。然後小流氓找出一個大洗衣盆,接滿水,讓妹妹金花坐進出給她洗澡,我們就圍在四周看。不知誰說了一句看女孩兒身體是流氓行為,大家立刻一哄而散走開,互相指責對方是流氓壞蛋。等金花洗完了澡,我們還在爭論不休,大家就決定讓金花指認誰是流氓,結果金花說除了我和他哥,其他人都是流氓,理由是他哥是自家人不算,我是她玩過家家的爸爸角色,而且大家都說她將來是我媳婦,所以也不能算流氓,聽得我好得意了一些日子。

 

      記得有一段時間傳聞有拐賣孩子的“拍花子的”在我們那一帶出現,父母怕我亂跑,被人拐了去,便把我白天給鎖在家裏了。我家在二樓,我隻能天天爬窗戶上看小夥伴們在院裏院外玩。我其實是小夥伴中的骨幹分子,他們有什麽大情小事都要請示或通知我,金花就成了通訊員,常隔門隔窗為我通風報信,每次報完信時都會連安慰帶想念地再說上幾句,還怪有人情味兒的。

 

        終於有一天,我爸忘了把我平時掛脖子上的鑰匙收起來了,我如獲至寶地招呼院裏的夥伴們開門救我出去。等小夥伴們打開門後,我為了感謝他們,就拿出兩個萍果分給他們吃, 結果引狼入室,他們非要再吃兩個萍果,小流氓便帶頭去我家櫃頂翻騰, 一下從我爸出差用的那個大帆布拉鏈包拽出一條大前門香煙來。這小子他爸平時抽煙時,他會湊上去嘬幾口,他爸也不介意,所以他一看見煙就非要抽一根。他還招呼小夥伴們,包括金花在內都抽煙。一夥人吞雲吐霧的亂抽著玩,很快就消滅了兩包煙。正當我們嗨皮時,鄰居阿姨回家取東西,發現滿走廊都是煙,就過來查看,然後去單位告訴我媽了。我媽急急忙忙趕回家把我臭罵了一頓。等晚上我爸回來知道後,氣得把我摁在椅子上狠狠打了一頓屁板,屁股差點沒打個稀巴爛。那些小夥伴嚇得也好幾天不敢靠近我家門。挨到周日父母休息放我出去玩時,小夥伴們就圍過來問我挨打的情況,然後一起痛罵都是小流氓帶頭抽煙釀的禍。金花不信我爸會狠打我,非要驗傷,她拉著我躲到幾顆樹後, 讓我脫了褲子看我被打得紫青的屁股。當看到我傷痕累累的屁股蛋時,金花用小手摸了摸還問我疼不,然後轉回身,把她哥毫不客氣地數落了一頓。看看,人生中能有這樣明事理又疼人的小“女朋友”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在我挨揍事件發生不久後,小流氓的父母終於辦了離婚手續,金花和小流氓判給了母親一方,被送回了東北老家。臨走那天,小流氓好像很舍不得走,金花也說會再回來和我玩過家家,說等她長大了會給我生100個孩子,還伸出小拇指和我拉勾定了誓約。我傻傻地等了她許多時日,可惜自那天分別以後,她卻從此杳無音訊了,也不知金花現在給誰當了媳婦,是否還記得我們曾在一起的無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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