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裏的女孩兒們》(11)

                  《大院裏的女孩兒們》（11）

 

        華華是住在我們樓一單元的一個女孩，也是我的小學同班同學，還短暫當過我班的班長。華華長相一般，五官基本上繼承了她媽媽的長相。華華的媽媽突出的長相是有兩隻單眼皮的三角眼，臉上生著兩道八字紋，似笑非笑，看上去就像電影裏暗藏的中年女特務剛被抓獲時一樣。華華也是單眼皮，眼睛細長，嘴角內斂，看上去還算文靜，稍微有些許默默含情的樣子，這一點比她媽長得有所進步，不過這隻是她外表給人的一種假相，實際上這丫頭厲害得很。

 

        華華長得很瘦，瘦得身體有些單薄。小時候跟她一起玩扔沙包的遊戲時，她總是用藍花指捏著沙包，先拎到耳後，再把一條腿撇彎到身側，才能用上力把沙包扔出去，但還是扔不遠，所以我會笑話她，她就不停地向我翻白眼抗議，這反而更讓我笑話她，她就會生氣地死命踢我幾腳，氣哼哼地離去。華華特別喜歡跳皮筋，她總愛把皮筋綁在院中的那兩棵大柳樹之間，而大柳樹也正是院裏男孩們最愛攀爬的。每次她在樹下跳皮筋，我們在樹上折樹枝，樹枝會掉到她身上，她就威脅說讓她二哥來收拾我們。我們院裏的孩子都怕她二哥，因為她二哥是動手打架就見血那種街頭混混。華華本人打架也是戰鬥力爆表的主兒，記得有一次她和另一個院的女孩發生口角打了一架，對方先薅住了她頭發，結果她伸出雙手就撓對方，把對方胳膊和臉上撓得都是血道子，把我們圍觀的嚇得不輕。

 

        華華雖然從一到三年級都和我一個班，但我現在對那段同窗時光的印象很模糊，能想起的就是有一天放學她不知為何請我吃了一根二分錢的冰棍，顯得很大氣。我們吃著冰棍往回家走時，她還告聽我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她請我吃冰棒。我到現在也不明白那根冰棍算是糖衣炮彈，還是純情友誼。

 

         華華在二年級時當了班長，但沒當多長時間就被撤職了，原因是在全年級憶苦思甜大會上，當被請來的苦命大爺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痛訴血淚史時，她不知為何突然笑出了聲。自從被撤職後，華華覺得很丟人，變得抑鬱寡歡，有些自閉。再加上那時她二哥時不常因違法犯罪被抓進局子，同學們也看不起她。又過了幾年，她二哥最終被槍斃了，她家的名聲變得很臭，就搬走了。我記得最後看見她時，她的眼中有一種哀怨的神情，完全不像一個少女應有的樣子。至於她後來的人生軌跡，我是一點也不知曉。我曾希望她能走出困境，快樂生活，畢竟她當年給我買過二分錢的冰棍，我不能白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