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第一任班長
我上的小學是廠礦子弟學校, 同學的父母基本都是同一個單位的, 還有少部分是托關係從其它地方來的. 所以我們從一入學, 每班的班幹部任命就有不少貓膩參雜其中.
我一年級第一任班長叫嶽XX, 是個女孩. 因為都是教職工的子女, 常去學校辦公室玩, 所以我們從小就認識. 她個子嬌小, 愛唱愛跳, 很活潑, 老穿個桔黃色繡花的外套, 說實在的, 我挺喜歡她的. 她上有一個哥哥和三個姐姐, 她大姐的孩子比她也就小不了幾歲. 她爸算學校的後勤人員, 是個苦孩子出身, 年年都為我們學校做憶苦思甜報告. 因為她爸管學校後勤, 我的班主任為圖私利就選了嶽XX做班長.
嶽XX不僅當了班長, 還兼職文藝委員. 那年月的我們每天早起8點鍾到校, 上正課前各班都要先唱幾首革命歌曲. 我坐教室最後排, 懶得天天扯著嗓子唱歌, 就跟著瞎哼唧, 有時被嶽XX發現了, 她會來大聲警告我, 我就看著她笑, 她就總翻我白眼, 然後我忽然大聲唱跑調幾句就把全班的歌聲搞停了, 幾次之後, 她知道我故意搗亂, 就不再管我了.
她私下其實對我挺好的. 她有時跳皮筋, 踢沙包找不到人就會來找我一起玩, 她還送過我一個花布縫的沙包. 每次我值日時不好好掃教室地板, 她就會幫我一起掃地擺桌椅. 連她家曬的鹹菜也會時常分給我吃, 當然我也分給過她校門口買的瓜子麻糖之類的東西, 禮尚往來嘛, 俺從小就懂的.
我和她曾親密過一回, 就是我參加歌誦隊二個月後的一次匯報表演. 那天她在教室裏為我畫了紅臉蛋. 她用纖細的手指在我臉上不停地抹啊抹, 然後用雙手捧著我的臉笑盈盈地左看右看, 直誇我太漂亮了, 然後緊緊牽著我的手就上台演出了, 當時搞得我有點迷茫了, 哈哈.
嶽XX一開始學習挺好的, 大家也都挺喜歡她, 隻是班主任後來老是動不動就標榜她如何如何是革命事業接班人, 導致同學們有些不爽. 但導致她最悲催的卻是一件很小的事.
嶽XX的家正對著平房區的入口, 那個入口處有兩個戰備防空洞延伸出的大碉堡. 我們男孩下午3點半放學後就常偷偷鑽防空洞玩. 有一天, 我們摸到大碉堡裏休息, 我班三組長往碉堡外瞭望, 正巧看到嶽XX坐在她家院口的門墩上, 她家的大公黃狗四仰八叉地躺在她旁邊, 而她的手卻在摸大黃狗的生殖器, 這一發現一下子驚動了碉堡裏的全體同學. 第二天, 這一消息就在全年級傳開了, 嶽XX當天就獲得一個外號:狗JJ. 有些同學見了她就會不懷好意地喊她外號, 氣得她去找班主任告狀, 結果她越告, 外號傳得越廣, 同學們也叫得越凶. 不過, 我從沒叫過她外號, 因為我倆多少還有些童年友誼嘛. 我後來私下問過她, 她解釋說在給狗梳理毛, 手正好碰到那地方了.
自從嶽XX得了這個外號後, 她常常被同學們欺負氣哭, 有時被逼急了, 她就開口回罵, 本來的三好學生形象大打折扣. 上二年級時, 她的班長職務也被免了, 隻剩個文藝委員頭銜, 再後來變成五組組長. 上三年級時學習也開始退步了, 等到上初中時, 幹脆和混社會的同學為伍了, 這下反而沒人敢當麵叫她外號欺負她了. 後來她初中畢業就進廠辦的大集體工作了, 我也就再沒見過她.
我上大學的那年, 她就早婚了, 對象是個比我早入學兩年的混混, 還被勞教過. 她那混混老公和她結婚後也開始務些正業, 做著各種生意, 不幸的是婚後第二年, 她老公在夜攤賣西瓜時與來挑釁的地痞們發生了衝突, 用水果刀捅死了一個地痞, 重傷一個, 被判死刑槍斃了. 那年過年時, 我在街上偶爾遇見到她, 她很驚喜地向我問好, 還羨慕地誇我上大學有出息. 我看著她那張依就保持著些小學時純情的臉, 心理對她又同情又可憐, 如果不是因為摸狗生殖器那事, 也許她會一直是個好女孩, 也會是個青春洋溢的漂亮女大學生. 唉!命運造化人呀. 再後來, 她家拆遷不知搬到哪兒去了, 但願她後來會生活得幸福吧.
注:當年太窮, 沒人給照照片, 但俺腦子裏有畫麵, 自己炮製一幅"照片" 充數, 以支持家壇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