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可能在 G20 川習會後達成貿易協議

美國財政部長Mnuchin 6月9日在日本福岡出席二十國集團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期間會見了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易綱。

 

之後，Mnuchin 對 CNBC 發表了一通談話。CNBC的報道標題直接引用Mnuchin的原話：

“Trump is ‘perfectly happy’ to hit China with new tariffs if Xi meeting doesn’t go well, Mnuchin says”

聽上去口氣是不是很囂張？稍安毋躁，看看Mnuchin還說了什麽。

首先，Mnuchin說 G20 Trump 將與習近平會見。眾所周知，美中貿易談判在十一輪之後中斷，中國先是通過央視新聞表明絕不讓步的立場，繼之新華社聲明、最後用白皮書重複了這一立場，給美中貿易談判劃下了紅線。中國實際上單方麵中止了談判。而對於美方一直寄希望的G20美中首腦會見，中國外交部發言人也多次表示中國尚未就此作出安排，以此暗示如果美國堅持其早先在貿易談判中的無理要求，習近平將不會在G20會議中會見Trump。沒有這一會見，就不可能在近期內達成美中貿易協議，勢必對Trump 的連任造成重大衝擊。所以，當 Mnuchin 用肯定的語氣談論 Trump 將在G20會見習近平時， 說明易綱已經傳話答應習近平會見 Trump 了。那麽這一答應是無條件的嗎？Mnuchin 接下來的話露出了端倪。Mnuchin 在歸結上一次美中貿易談判破裂的原因時說到：

“In negotiating our agreement, one of the big parts of the agreement has always been about non-tariff barriers, is about forced technology transfer. These are very important issues to us, and critical to any agreement,”

注意，他僅僅提到強製技術轉讓，而沒有提及企業補貼——這一美國對華鷹派視為遏製中國的關鍵之舉。對Bannon 和Navarro 這些極右翼來說，遏製中國的具體目標是打掉《中國製造2025》。請參看筆者前文《簡析美中貿易談判並預測貿易戰結果》。

Mnuchin 在談話中把強製技術轉讓列為達成美中貿易談判協議的關鍵條件，閉口不提企業補貼，這可以視為美方為達成協議對中方立場的讓步。正如筆者在《簡析美中貿易談判並預測貿易戰結果》一文中敘述，中方已經為取消強製技術轉讓立法，所以這是中方已經在做、完全可以在貿易協定的文本中讓步的地方。至此，可以認為雙方已經敲定了貿易協定的新框架，Trump和習近平的會見將正式批準這一新框架，而後雙方談判人員再談細節。如果不再出意外的話，美中便能形成雙方同意的文本，最後達成協議。筆者在《簡析美中貿易談判並預測貿易戰結果》一文中寫到，美方隻是暫時不能接受中方的談判立場，暗示美方終將在中方不能讓步的企業補貼原則上讓步。看來這一讓步比筆者預料的來得早。

剩下的問題是：達成協議後，Trump會不會再次撕毀協議？

美中前兩次達成的協議，美方主談代表都是Mnuchin。Mnuchin 被視為 Trump 內閣中的對華鴿派。兩次由他主談的貿易協定被Trump 撕毀後，美方的主談代表換成了鷹派 Lighthizer，Mnuchin 的地位一定程度上被邊緣化了。而這次由Mnuchin出麵，實現與中方恢複談判，表明美方向最初的協定回歸，Mnuchin 的地位得到確認。顯然，Trump 對連任的渴望暫時壓住了遏製中國的衝動。雖然並不能排除 Trump再次撕毀協定的可能性，但是這一可能性已經大大降低了。

Trump入主白宮兩年半，並沒有擴大他的支持麵。當初恨他的人更加恨他。2020 年大選，民主黨將依然保有基本盤，而當初支持Trump的鐵杆票則有流失的趨勢，農民將是流失票數的最大部分。下一屆民主黨候選人隻要能說服農民相信他能為農產品保有長期穩定的中國市場，基本上就能贏得大選。所以，新的美中貿易協定，Trump 一定會要求中國承諾大手筆購買包括大豆在內的美國農產品，用以拉回農民的支持票。為了達成協議，中國應該會同意恢複購買大宗美國商品。包括農產品，但不會回到貿易戰之前的購買量，因為中國已經內定1億畝的大豆種植量，加上與俄羅斯剛商定的購買量，留給美國的大豆份額不會太多。

如果美中貿易談判最終以這一新框架達成協議，對美國右翼反華勢力遏製中國的戰略是一次重大挫折。他們必將在Trump 的第二個任期內——如果Trump成功連任——重打關稅牌。Trump 連任後撕毀協議、重加關稅的時間點可能會選在一個收割季的大豆完成裝運、收到中國的貨款之後。或者因為沒有連任的考量，幹脆無視農民的利益，連任之後立刻揮起關稅大棒。但這種非理性的行為隻會傷害所有人，加速美國的衰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