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說
1、科學與民主,是人類社會進步之兩大主要動力。
2、世界文明發源地有二:一是科學研究室,一是監獄。
我們青年要立誌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
從這兩處發生的文明,才是真正的文明,才是有生命有價值的文明。
3、我們想求社會進化,不得不打破“天經地義”、“自古如斯”的成見;決計一麵拋棄此等舊觀念,一麵綜合前代賢哲當代賢哲和我們自己所想的,創造政治上、道德上、經濟上的新觀念,樹立新時代的精神,適應新社會的環境。
4、青春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動,如利刃之新發於硎,人生最寶貴之時期也。青年之於社會,猶新鮮活潑細胞之在身。
5、宗教之功,勝殘勸善,未嚐無益於人群;然其迷信神權,蔽塞人智,是所短也。
6、道德為人類之最高精神作用,維持群益之最大利器。
7、野心用在占有欲固然不免令人厭惡,倘能用在創造欲上,便是偉大,向上,有誌氣等同義的名詞。
議:李克強和習近平站坐在一起,明顯的不是一路人,或者說,他們一個黨性,兩種品性。李克強身上的書卷氣,不用說;習近平的高幹子弟氣質足足的,書卷氣缺缺的,也不用說。陳獨秀在共產黨內和脫黨之後,有點李克強和習近平站在一起的味道。
自己讀過的陳獨秀的文章量,不足以去評論,但留下印象:這人,聰明過人。
他有太豐沛的自己。他引經據典,但很快就不耐,忙不迭地說“我認為”。這些“我認為”中的許多,比經典說得還好,雖然沒成經典,但流星一劃,醒一代人之目,驚一代人之魂。
他不可能屬於黨,黨怎麽撐得下他的情商智商?參加建黨,組織五四,隻是陳獨秀一展才藝。他的思想,靈魂是無黨派的我的思想我做主。
但陳獨秀的自由,是入世的,隸屬救亡圖存的時代風潮。
中國,其實一直有個全民黨,就是救亡圖存黨。和洋人打交道成規模之後,全中國,到處都充滿“亡我之心不死”的黨性。
因為經濟學其實是自然科學,是理科,所以其中的市場價值法則像不管何時何地何人服了阿斯匹林一定退燒,是普世的,所以英國人法國人日本人美國人西班牙人來中國貿易通商來了。中國人從哪懂這理到哪管這理,歪著斧子對著砍。陳獨秀獻出了自己的一份。
但陳獨秀不出傻力氣,一味當積極分子,而是時不時抽出身來或“舉頭望明月”一會兒;陳獨秀也不是像孫文李大釗那樣的懷揣顛覆政府計謀的反骨,他骨子裏其實是極反感“反骨”的。中國曆史上那點循環,不夠陳獨秀想的。在黨代會上,他很快陷入孤獨之境。從本質上說,他不屬於政治。
讀過瞿秋白《多餘的話》。瞿秋白的書生氣是在政治上沒能力,沒氣質混下去了的認慫。陳獨秀的書卷氣則是看不上政治的智商情商,沒法一起呆的驕傲。瞿秋白的《多餘的話》讀了,多少有點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之類的意思,陳獨秀文章讀書罷,會為其慨然長歎,虎落平陽往哪兒去?
中國百十年來的洗腦,最貫徹的洗腦,就是救亡圖存。從大的方麵說,和自然法則強;從小的方麵說,得了妄想症,“亡我之心不死”。多少多少信根、勤根、念根、定根、慧根被這症候給耽誤了。陳獨秀就是其中之一。這樣的天賦用在哪兒不好,卻卷進了黨爭,和假想之敵的電玩之中,可惜可歎!
陳獨秀在“床前明月光,舉頭望明月”時,天才之光,耀眼。譬如他的殖民論點。中國需要幾百年的殖民,才可能改變。這個觀點的思想高度和廣度,脫穎,淩駕,坦蕩,即全球高度,地球村廣度,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 “的從容。
紀念陳獨秀,於我,印象和惦記的,正是他獨坐靜思時的態度和靈光一現的耀眼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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