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的巨球辭舊迎著新的配曲是“Time to say goodbye “,波切利和Sarah Brightman 唱的。
喜歡Sarah Brightman 唱的這歌,尤其是其中的有些音,把林妹妹式的“會吃飯的時候就會吃藥了”的嗲,唱出來了。Celion Dion 唱得有些音也好,但端得放不下來似的,幾分像王夫人說話。
波切利,也有這意思,音色不是一般的小雅,而是典雅,沒個羅馬競技場那派頭,撐不下那架式似的。而帕瓦羅蒂則是個意大利大男人在威尼斯貢多拉上的隨意開懷一曲。他們的音質,一個檔次,但波切利的,有點被拘著,有如懷素的大草,筆畫飛湍,字境卻程序化了;帕瓦羅蒂的,是張旭的狂草,一不小心,就出格讓神仙認不得。《握住你冰涼的小手》,那個柔,是君子的,也是小混混的,都能被揉酥了,更何況小娘子;《今夜無人入眠》,哪一年不唱得多少女生吃安定?
世界三大男高音,就帕瓦羅蒂是歌手,另兩位,他們是教授,歌唱像在階梯教室講課。
Barbara 唱的《阿根廷別為我哭》,唱像說,說著唱,把心托出來;麥當娜則“來看,快來看,我心裏是這樣想的”。覺得,這歌,應往大處著音,向小處出聲;不是為國家忍淚,而是為自己犯愁。Barbara 唱出了這層理解,麥當娜唱得太“第一”,少“夫人”。
郭蘭英唱“一條大河”,直至“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唱的是《今生今世》《邊城》的審美;後來的,是循著延安文藝“不愛紅裝愛武裝”,裝漢子。《黃河大合唱》中“張老三,我問你”的第一段,是曆代的信天遊,是“哥哥唉,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難留”的接著唱。後麵幾段,是哄,事情就怕不搞大似地哄。
韓紅花大錢買了《天路》唱,劉歡用法語唱《國際歌》,崔健很自然地選台灣《酒幹倘賣無》來唱, 霍尊在古詩詞裏淘什麽“簾”….. 有一點共同:找不到心口不一的原因地唱,或者說,正在找心口合一的路上。
最怕聽廖永昌等十大美聲,唱西洋歌曲時,還能看到他們的認真,下過功夫。可一唱“日落西山紅霞飛”“白靈鳥從藍天飛過”,就“中國式現代化”了,哪兒不上套就往哪兒搞。西天取經,最後弄出個禪宗,已經很扯。他們唱起“長江,母親河”“黃河在咆哮”時,連扯都夠不上。
愛樂合唱團會把歌唱得像吐槽大會。好音準,把人世萬相,尤其是小白領之態,唱如精準打擊。
《船歌》得聽原唱,男人唱的,是悶熱捂燥氣候裏泡出來的人才有的音樂,唱出了像“河裏水蛭從哪裏來,是從那水麵向河裏遊來”那種剛衝過涼的清爽。鄧麗君唱,誰誰唱的這歌,有點像習總今年的新年獻辭,很中學生作文,好多好多四個字的詞,按香蕉人的話說,“你說日本話啊!”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王昆郭蘭英周旋類的唱法弄沒了,形成了李雙江殷秀梅彭麗媛李穀一宋祖英這類積極分子唱腔,即紅歌唱法。幾十年灌輸,弄得《中國好聲音》,還是它在霸台。這是中國幾代人的耳朵撞見鬼。如果說四九年出生的,多一筆爛字,那麽他們一開口就一嘴的早該歇菜腔。
在《血色浪漫》中聽到信天遊,聽得目漣漣的。找到山坡上老羊倌唱的原聲,聽傻了。心聲,這是心聲。
後來王二妮,什麽寶也唱,但是推銷義烏貨了。
有次,網上聽到一個中文教堂裏唱聖歌。五音不全,聽得那個抝,和聽用鏟子刮鍋底一樣一樣得受罪。另外,口不應心,把耶穌稱作神,阿彌陀佛樣地說阿門,真的會擔心,阿伯納罕匯報上去,怎麽辦啊?
劉歡,蔡國慶,毛寧,毛阿敏,那英什麽的,那音準怎麽聽起來比愛樂合唱團的音準差那麽一點點呢?那個唱《我們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的人,怎麽也出大名了呢?還有蔣大為,那個音質音準樂感,怎麽還大師了呢?忽悠人耳商啊?
崇洋媚外這事兒,說到音樂上,崇西洋音樂,沒商量。媚的第一要素:看人眼色,看人下菜。之於西洋音樂,像聽意大利歌劇,交響樂,小提琴協奏曲,看幾小時,就上一回washroom,大概才可以去媚一下。自己的感覺,聽多了西洋音樂後,真的,除了信天遊這樣的原生態,其餘的聽不到第幾句。不是差距感,是哪兒對哪兒啊的莫名其妙感。總覺得,大差不差地說,中華民族,至今隻有音,沒有音樂,包括港台。
附:
劉德華成歌星,是港式商哄;小沈陽飆高音,那是用喉頭弄噱頭,和唱沒關係;“在希臘的田野上”,不是民歌,是紅歌。
Celion Dion ,把美聲從音樂學院裏拉到大庭廣眾之前;Barbara ,不見得諸腔都打開了,但心和口的直通車啟離任意;Sarah Brightman 是美聲不夠用,加添進女人的小性子哼;Anna Netrebko, 喬納斯·考夫曼 ,唱得太經典,像在辦美聲展覽。
前者,更像“工農兵學哲學”,概念的抽象是怎麽回事尚未弄清,就捧起歐氏幾何了。
後者,有如生在維也納,聽音樂從施特勞斯起步,“不會做詩也會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