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選舉,其實是選自己
琵琶女歎“商人重利輕別離”完,“天晚了,要去睡了”的收起琵琶,欠身回屋。後半段是自己要看的,雖然詩中沒寫。
看狄更斯《遠大前程》寫郝薇香小姐,艾斯黛拉,像看劇本,聽念台詞。喜歡讀他不經意之筆,暼了一眼街邊石塊;“他就站在那裏,左手插在口袋裏,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巴中咬著。”
很看翻曆代筆記,多是些全然寫給自己翻翻的邊邊角角。
蘇格拉底在街上抓住誰都問,不在意你答或不答,也不在意有聽沒聽。當局叛其惑盅青年罪處死,他能逃也不逃,覺著,合規則,正是自己追求的。逃了,違規,不就白活了。
有道這是英雄主義,理想主義,其實,是完全的活自己。
後來的柏拉圖亞裏士多德懷疑論…..存在主義,其實都是走“認識你自己”的路。
讀西洋哲學,起初隔著,繼而隔吱,久????,有覺很深的地方被觸及,常常有背窩裏自己擁抱自己的感受。此際,才覺出,hug ,握手,頰上對“叭”,竟毫無痕跡。
前天傍晚小步,路過鄰居家。剛滿五歲的小姑娘在玩水。向她打打招呼。她像沒聽到。自也沒再招呼。記日記時回想到這一遇。好美!她的不答,自然;自己不再問,也自然。大部分時間這樣過,不止“悠然望南山”。
“成一家之言”(司馬遷)和“我興奮,逢上曆史上最偉大的事變”(希羅多德),前者是曆史工作者,後者是曆史即自己,自己即曆史。差如天塹。
三角形的內角和為180度,是鬼才知道怎麽算出的。它確實,明白無誤,放之四海而皆準。
它不是人間的信念,不由知嗅聽觸而來,它僅為觸神奇機者得,宛如每人有的晃然大悟的那晃。
上帝,則是數理之神。希臘人遇上了。
於是,那裏的曆史,哲學,藝術,宗教,民主製度…… 有天理之釆。
譬如,古希臘人創立的民主,落實到個人。這個人越深,落實之處也越深。民主選舉,其實是選自己,選更深的自己。民主,是“認識你自己”。
愛琴海外有君主製,農奴製,井田製,集權專製…. 都是小孩辦家家,想一出是一出。
二
一旦看到日子的旮旯,邊角,宛如麵朝大海。早上,去小公園的路上,遇上一個年輕的女人溜狗,那是隻哪兒都透出靈巧的生靈。互相打了招呼,我向前去,她和狗仍走走停停。沒有發生的發生,妥妥的光陰白描,一下滿懷的正在生活主流中徜徉的感受。
洗碗,聽著台大苑舉正教授講哲學課,正講著笛卡爾。他用法語說笛卡爾,音如帝嘎,感覺滿滿。它隨著水流經手心手背,哲思之慧不棄平凡地向皮下滲。
小鎮的日子之優,也是之尤,在沒發生,沒情節。“對麵那家的車庫門開了,是一天我看到的Big happening。”來小住的說。在這裏,讀《追憶似水年華》,分不清書裏書外。每個人都是普裏斯特,慵慵地呆在草地上樹蔭下,不放過鳥銜枝做窩,蒲公英葉子海大,“這隻兔子常來,恐怕生了baby在附近”。百分百的日子,沒有運的命,牆頭莖蔓樣地任著延伸。
今天,將為”意大利, 昨夜無人入睡, 雲城的意大利小區, 一片歡騰, 一位老太太在陽台上跳舞, 慶祝藍衣軍團奪冠; 與此同時, 歐洲杯成為 COVID -19 病毒的培養皿。”的拍拍頭頂,腳底板都響般的機敏鍍亮。這麽大的事兒,本地卻一無反應。路盡頭,樹林邊,不是住著兩家開口沒幾句就“Im Italiano “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