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記年,和春秋左傳相似,史官之筆。史記,則是司馬遷之筆。此為辨識這兩本書區別之大綱。認為。
春秋左傳,時時讓你記著,寫它們的是史官,他們總想著要經得住推敲。史記,也有這重責任感,但時時顧不上或顧不得了,寫出所謂“史之離騷”味來。
讀曆史,是讀曆史的真相?還是讀寫曆史人的真相?就覺得,最終是通過讀它們,讀自己的真相。
史記中的五帝本紀紀夏紀殷紀周紀,讀來總覺得湊數,讓史記成通史。記得不太用心,或者是材料太少不好用心,抑或就是個“閑話少說,來入正題”。
春秋左傳竹書記年,就是當個正事來做的樣子。他們在刻意地玩自我人間蒸發。這樣的書,讀起來容易仁者說仁,智者說智。所謂冷“酷”。其實細了讀,還是能見到個人的,躲著而已。不以為這是為史者就應該取的姿態。
修昔裏德還是希羅多德說過,我將記錄下我親眼看到聽到的,因為我認為自己遇上了曆史上偉大的時刻。信哉斯言,公私兼顧。在讀《高盧戰記》時,就覺得凱撒在用記史至事無巨細,來告訴世人他的史觀。他記的,並不是要讓人讀得津津有味的。可讀後,會覺得這個人看待曆史事變的著眼點,非常耐人尋味,由此會聯想到記這曆史的人的人格人品種種。還會自問:讓作你,會這樣記嗎?
“述而不作”,其實就個裝,自己有話,就是不說。當然也可以說它是“無聲勝有聲”。結果是,二十四史裏,從有聲的史記裏讀到感受到的最多,其他無聲的,差得很遠。
還是回到那句古希臘名言“認識給自己”。時事,曆史,人生,都是個托,當用它們認識自己。換言之,認識曆史的真相要緊,誰認識曆史真相更要緊。億萬年間才形成的這塊物質是千差萬別的,公說公有理 婆說婆有理,才是所謂的真相。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