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看《裝台》,邊記
一
《人麵桃花》,改了又改,像炒股,錢生錢。裝台的活,裝了卸,是過命,也叫活人。
二
“白駒過隙”,子在川上曰,坐著,不定還搖著扇。
“一輩子說的話裝不滿一籮”,好過《論語》,不要不要的。
三
“述而不作”,告訴:我不作。要人意會,我可以作。蠻見到孔子的襟懷尺幅。
《左傳》不甩,逐條注釋,一派坦誠。
因此,查春秋而讀左傳。其實也是近坦誠而遠小器。
四
蔡素芬要走,刁大順欲跪著說:“你走了,我咋辦?”
《斷背山》最後,也有“你要我怎麽活”?
說到這,才是話;活到這,看見命。
五
“輪輪地滿城找”,“美得很”“,是苦不堪言的生涯裏擠出的生趣。
六
河南綁子,總歸還是個唱,秦腔是撕。
七
刁菊花,造的;素芬,造的。像拚酒“走一個”,徒傷身體。
八
“合理的就是存在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也是中國社會的世故。《裝台》就說著這世故。用刁大順的話說:“所以最後都大團圓嘛”!
九
陝北話,很原聲。沒白話地叨,也不文言地裝。語境不浮,節奏挺宋詞。女的說,稍硬,男的說,帥呆。六國畢,四海一於秦,就衝著陝北話,就十分應該。
《裝台》這劇,不怎麽樣。語境陝北化,使怎麽都願意往下看。
十
南方人,往往,精而不明;北方人精不欠,往往還明。做了河南人的生意後,仍送上份錢給鐵扣,是心明;被碰瓷,花小錢使能走人不誤工期,是聰明。“我等,我不怕,我比你年輕。”楊波說與刁大順。可謂瓦瓦的明。這等心明,南方十年九不收地也能碰著;這等聰明,學上到大學的南方人,也會有;而這等瓦明,隻有塬上藍天下的人,才有。彩不及釉,色比不了繡,但有如秦尚黑的根子在敬水,泱泱人寰,有明於水的物什?!
總覺得,回頭客,當是北方話。江浙一帶更信“人一走,茶就涼。”
十一
三皮膚和順子發誓,“你不回,我不會去看蔡素芬”,慨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苦不死,不算苦;苦死了,認了這苦。和刁大軍回訪的陝南山裏的桃花日子比,“八一三,日寇在上海打了仗,江南國土遭淪亡”,就是個難。
十二
秦始皇規定,皇帝自稱朕,挺幼兒園。還規定,稱民為黔首。給力!
相比之下,百姓,有和稀泥的江南鄉紳氣;群眾,幾分山大王氣;人民,是日語詞,沒個氣;吃瓜群眾,痞氣。想想,砌房子的,開羊肉串鋪的,做發廊的....一概黑布裹頭,浩浩黔首,這是怎樣給力的審美。刁大順一幫,不黔首,但黔靈,墩墩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