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ada ,據說是農村的意思。更覺得它當就是個很農村的地名。a即啊的發音,是人張嘴就有的音。爸爸媽媽,是大人想像出來的稱呼,嬰兒隻知a啊,就象banana papaya ananas 這類的名,多是大人從小孩咿呀咿呀裏直接引用的,或者是大人裝嗲。
一直就覺得Canada 這名很嗲,象個小丫頭的奶名。一直都記得移民到埠下飛機,聽到航空小姐的“wellcome to Canada ”。那Canada, 叫得一股奶味。
十萬人以上的城市,就覺得,那就是個美國。一萬人以下的,才Canada 。
它們都萌萌的。教堂,拘束得象個第一天上學的小姑娘,給人看自己漂亮的地方:紅牆,銅鏽色的尖尖頂;郵局躲在一旮旯,像個小男孩玩“躲貓貓”;是個咖啡店,都自打盤古開天地就有了這店的初始樣,端給你咖啡的姑娘或小夥,都有從沒出過這town 的笑和口氣;街道,天生就是這樣的哪哪都挺有收拾;樹啊草什麽的,都大年初一穿的衣的那般嶄嶄的新;問路見答,總會聯想到《桃花源記》裏“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
真的,探訪小城,就是有遊曆幼兒園的感覺。會覺得,這些小town ,是貝貝,從來不聽也聽不懂所謂“大人”們說的,隻管自己Canada 般的咿呀咿呀。
正在其中,悟到了“祖”國的原名當為aaa,加個前綴,叫起來方便,才叫Canada.
也正在其中,找到原型的“祖”國,Canada 。
洗完碗,擦完桌台,往往尤其有詞;讀罷,寫了,常常頭昏得去回下龍。去歲得句:“秋。不讀。頁不及葉。”至今還記得。
二
社交距離,挺升華人文環境。
送秋波,有個長度,才能粼粼閃閃;
最深的情,一抱還剩下多少,哪及幾米開外的手擺擺,目凝凝;
何曾這樣完整地看過長衫飄逸,玉玉脖,細細臂?
漫漫的湖邊走道上,三兩來回,聯想到在非洲大草原上見到的長頸鹿悠揚地移動,萬類霜天,各持尊嚴,由不得伸直背,走出凜凜然。
三
災難來了,就盯著災難看,看到的,真的就一點點。上海日本人大轟炸,虧了躲在防空洞裏的張愛玲,記下了上海人的林林總總好玩的,好看的,有趣的。
回想想,這張愛玲,難得到快獨一份。
1949年以來至今,大陸上最靠譜的生氣,來自1951年的張愛玲:旗袍都不給穿了。
奇了怪了,這生氣竟成了絕版。
近來,倒像是讀到個覺得能續上的,是個女娃,號稱“我就是個廢紙簍”。“就喜歡聽人誇我,在家裏,誰批評我,我就想把誰賣掉。”是她最新拋出的丫頭心眼。好耐看。
四
熟人,看醫生回來,有歎,還大聲:搞什麽搞,龍蝦都不能吃了?!
這幾乎是近三十年間聽到的料最夯實的人生之歎。
把覺睡夠,離天亮還有一個鍾頭。
把思想透,腦袋空的地兒,盛個隋唐那些個事兒,管夠。
不讓出門,就對著鏡子跑。要把一天跑得短點,好難。
算來,一天做的還象樣的事:散了個步;
睡覺不金貴,就會覺得沒啥可貴的了;
連續劇不斷著看,就成了老皮條,再驚怵的諜戰駭客片,也能耷拉眼皮;
盼的不再是睡著,很珍惜醒著了;
餓,成了最由衷歡迎的主。當下,餓了,說明你沒新冠,還戴著老帽,喜不喜?
不說上三遍的,還叫個話?轉軲轆的話,把精煉,簡潔的裝,輾個粉碎;原來,囉裏囉嗦才像個話;
相濡以沫,就是一家人玩吹泡泡,對著陽光看,也五顏六色;
湯,葷的素的都熬了;煎了雞蛋煎肉排,剩下的油,煎塊餅;
有個帖說,這樣的日子要過到十月底,嚇得窗外的樹枝不知當青不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