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討論了兩個美國支持的阿富汗政府軍迅速潰敗的兩個原因,即信仰和腐敗。本文繼續討論美國撤軍後,阿政府軍即兵敗如山倒的餘下兩個原因。
3. 阿富汗政府與權力掮客或軍閥的內訌 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阿富汗和該地區的主要議程是反恐。武裝人員——權力掮客或軍閥——被視為這一議程的關鍵。土地問題、壓迫性警察和政府對罌粟貿易的剝削,損害了部落和軍閥的利益,導致政府、軍隊及其部落和軍閥盟友內部的內訌。這不僅破壞了美國進入阿富汗初期部落和軍閥對反恐/反塔利班的支持,甚至將他們推向對立麵,與塔利班一起反政府/坑美。今年一月,喀布爾任命一位外省官員去邁丹·瓦爾達克(Maidan Wardak)省當主管, 結果引起當地民眾示威抗議,因為該任命挑戰了該省有威望的軍閥阿卜杜·加尼·阿利普爾(Abdul Ghani Alipoor 下圖 Tehran Times)。結果軍隊開槍射殺了11名示威民眾,其中包括阿利普爾的支持者。三月,軍閥阿利普爾的戰士即擊落政府軍的直升飛機。阿富汗有很多類似阿卜杜·加尼·阿利普爾這樣在當地有權有勢的軍閥分布各省,他們因各種原因,常與政府/軍警發生矛盾。
有“赫拉特雄獅”之稱的伊斯梅爾·汗(Ismail Khan 下圖 DAWN),係阿富汗最著名的前軍閥之一,曾是西方支持的前聖戰者組織(mujahedin)一名指揮官。就是這位被阿富汗總統當做抗擊塔利班“救星”的伊斯梅爾·汗,8月13日在第三大城市赫拉特(Herat)宣布率領自己的私人武裝“戰場起義”,加入塔利班“並獲得了安全又有尊嚴的生活”。
阿富汗北部城市馬紮裏沙裏夫(Mazar-i-Sharif),有在1990年代頑強抵抗塔利班而聞名的軍事強人阿塔·穆罕默德·努爾(Atta Mohammad Noor 下圖 1 THE WALL STREET JOURNAL)和烏茲別克族軍閥阿卜杜勒·拉希德·多斯塔姆(Abdul Rashid Dostum 下圖 2 DW)。兩人在過去20年的戰爭中一直是阿富汗北部有影響力的人物。多斯塔姆八月上旬從外地飛回馬紮裏沙裏夫後對記者說:“塔利班從來沒有從過去的經曆吸取教訓。塔利班已經多次來到北方,但他們每次都被困在那裏。對他們來說,走出去並不容易。”
努爾也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自己的警告,張貼了被他的軍隊打死的塔利班的圖片,同時發誓要戰鬥到底:“我寧願在尊嚴中死去,也不要在絕望中死去。”此外,他還發表了其他一些挑釁的帖子,誓言要“捍衛國家”。
正是這兩位軍閥的民兵在阿富汗軍隊向塔利班投降後,被迅速擊潰。他們二位也逃到了附近的烏茲別克邊境。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阿富汗政府,乃至美國人,似乎並沒有真正搞懂。
4. 美國自己人欺上瞞下 2009年11月,時任美國駐阿富汗大使卡爾·艾肯伯裏(Karl Eikenberry下圖 C-SPAN)向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Hillary Clinton)發送了一份機密電報,反對奧巴馬對阿富汗的增兵計劃,列出了一些被證明具有先見之明的論點。艾肯貝裏寫道,很可能“增派部隊將推遲阿富汗人接管的日子,並使我們的人民很難(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話)按照合理的時間表返回家園。”
艾肯伯裏的這份電報以其詳細說明失敗原因方麵的準確性引起人們廣泛關注。在另一篇關於阿富汗的文章中,他確信美國領導人“高估了阿富汗安全部隊接管阿富汗的能力” (下圖 slate)。因此,他“不能支持國防部關於總統立即決定在阿富汗再部署40000名士兵的建議。” 可是正是這同一位大使,在一個月後國會的公開證詞中,說出了與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相悖的話。奧巴馬宣布決定下令增兵後,艾肯伯裏向國會表示,總統的計劃“提供了穩定阿富汗局勢的最佳途徑,並確保基地組織和其他恐怖組織無法重新站穩腳跟,策劃針對我國或我國盟友的新襲擊。我完全支持這種方法。” 2019年末時,《華盛頓郵報》還就這種在阿富汗問題上獻媚求寵,報喜不報憂的現象,發表文章,詳細記錄了謊言的普遍性和永久性 -- 不管原因是什麽,持續近20年的阿富汗戰爭期間的絕大多數公開聲明都是積極的或“謹慎樂觀的”。當情況變得如此糟糕,以至於領導人無法以積極的方式描述它時,軍方隻是對統計數據進行分類操弄,以免美國人民了解真相。
在2020年1月的國會證詞中,阿富汗重建特別監察長約翰·索普科(John Sopko 下圖 C-SPAN)透露了他在試圖從美國官員那裏獲得準確信息時的挫敗感。索普科不無悲哀的說:“在整個關於阿富汗問題上都充滿了謊言。” 當他在18個月後的7月底向國會作證時,索普科的激動情緒變得更加明顯:“你知道,你真的不應該對阿富汗軍隊崩潰的速度感到驚訝,”他繼續說,至少連續九年,阿富汗重建特別監察一直在“強調我們與阿富汗軍隊的訓練、谘詢和協助任務存在的問題”。
為什麽美國公眾早些時候不知道這一弱點?因為在所有方麵,軍方讓公眾越來越難以——最終根本不可能——發現真相。索普科在聽證會上解釋說:“每一次我們進去,美軍都會改變統計標示,讓它們更容易展示成功的事例。最後,當他們甚至不能做到這一點時,他們對評估工具進行了分類……因此,他們知道阿富汗軍隊有多糟糕。如果你有接觸原始資料的授權,你會發現真相。可普通老百姓,普通納稅人,一般國會議員,大使館工作人員,都不知道這有多糟糕。” (下圖15 )
“盡管有壓倒性的物理證據表明我們未能在軍事領域取得成功,” 索普科寫道,“美國和(北約)高級領導人莫名其妙地持續不斷地發布與此相反的新聞稿和公開聲明。”軍隊的利益決定了,它需要提供積極的信息,以便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
於是,不管是普通民眾,還是政府領導人,包括總統、國會議員,相信美國在阿富汗正在取得成功。阿富汗人民擁護民選政府,阿富汗軍隊驍勇善戰。阿富汗正成長為一個民主樣板,美國可以放心的完成下一個目標。於是,就出現了拜登總統七月八日信誓旦旦的說:“塔利班不是北越軍隊。在能力方麵,它們根本不具有可比性。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會看到人們從美國駐阿富汗大使館的屋頂被抬離。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The Taliban is not the south—the North Vietnamese army. They're not—they're not remotely comparable in terms of capability. There's going to be no circumstance where you see people being lifted off the roof of a embassy in the—of the United States from Afghanistan. It is not at all comparable.) 於是,美國的直升機不是停留在,而是盤旋於美駐阿富汗大使館屋頂上,搶運仍滯留在使館內的美國公民。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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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蘇聯陷入其中,結果撤了,後來美國陷入其中,現在也撤了,如果中國也去趟這個渾水,將來也許會吃苦頭(塔利班支持疆獨)”
"因為 美國沒有真想要阿富汗. 白癡才會以為 美國如果 像中共一樣不要臉 還會搞不定."
““美國為何丟了阿富汗?”,主要原因是美國記憶太差,老是犯同樣錯誤。”
“20年裏美軍+政府軍=塔利班。美軍撤了,政府軍當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