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外》看瓊瑤

江雁容是典型的“瓊瑤少女”, 聰慧、敏感、憂傷. 她麵容秀氣, 身材瘦小, 是一名高三學生(下圖1). 父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大學教授. 母親出身於富有家庭, 但為了這個家而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做了一個全職太太.

江雁容的弟弟, 妹妹都很優秀, 考試總是名列前茅. 而作為大姐, 江雁容的文學功底也非常了得, 總是被班上同學選作國語課代表. 但是, 她的數、理、化成績卻總是差強人意. 為了這, 她母親常叮囑, 甚至督促她要多用心, 要多花時間, 把數、理、化成績提高. 這樣, 才能考上大學. 也是因為數、理、化成績, 父親更喜歡她弟弟. 而母親, 則在她妹妹身上看到了希望.

由於缺少家庭的溫暖, 尤其缺少父愛, 江雁容把目光轉向了家庭之外, 轉向了學校. 這時, 康南進入了她的視野. 康南四十歲出頭, 身材略嫌瘦削. 他皮膚黝黑, 眼睛深邃但總是帶著些許憂鬱. 康南是學校的國語教師, 以教學質量好而廣受尊敬.

通過教學中的接觸, 江雁容從康南身上, 找到了一些她在父母那兒缺失的溫情. 她對康南的感情, 也從尊敬發展為愛戀. 而康南這位中年喪妻, 平時謹言慎行卻受學生尊重的國語教師, 也從最初的對學生的欣賞, 冷靜的回避, 到逐漸接受這種年齡相差20歲的師生間的愛情.

隨著她/他們之間接觸頻率的增加,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這種超出普通倫理常識的愛情(下圖2). 就像人們預料的那樣, 她/他們的愛情, 受到來自各方麵的壓力, 家庭的, 社會的. 她/他們的愛情能夠戰勝各種困難、阻礙, 結出勝利果實嗎?  

以上是瓊瑤小說《窗外》的最初章節的簡介.  小說當中, 江雁容有一句話相當令人印象深刻, 那就是每當不同意或反抗母親時, 江雁容就會回複道：“哦, 媽媽, 媽媽.”如在第11章中, 江雁容高考落榜, 而與康南的關係也被強迫拆散. 她感到極度地失望和悲觀, 便服安眠藥自殺.  被救醒後她與媽媽的對話是：

             “告訴媽媽, 你為什麽？” 江太太追問著.“落——榜.” 她吐出兩個字, 聲音的衰弱使她自己吃了一驚.                             “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要那個真正的原因！” 江太太緊追著問. “哦, 媽媽.” 江雁容的頭在枕頭上                                  痛苦的轉側著, 她閉上眼睛,逃避母親的逼視.                           

             “你為什麽要瞞著媽媽, 把媽媽當外人看待？你有問題為什麽不找媽媽幫忙？世界上最愛你的是誰？                           最能幫助你的又是誰？假如你不尋死, 我還不會知道你和康南的事呢！如果你就這樣死了, 我連你                            為什麽死的都不知道！雁容, 你想想, 你做得對不對？” “哦, 媽媽.” 江雁容低聲喊. 

我覺得江雁容的這種否認, 失望, 與抗爭是軟弱的和蒼白無力的. 它既讓人同情亦太紮人心. 作為一個不到19歲的國中（高中）畢業生, 她正承受著高考失利後的巨大壓力, 還要麵對一些同學, 朋友, 及鄰居投來的異樣目光. 這時, 她多麽希望能從親人那兒得到支持與慰藉, 鼓勵自己勇敢麵對現實, 激勵自己繼續努力, 直至成功. 可她不但沒有從最親的人那兒收到期盼的支持, 反而被要求與自己心愛的人分離. 可以想象, 她那時有多麽失望啊. 尤其是當這個要拆散自己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一個本指望在最困難的時候從她那兒得到支持與慰藉的親人的時候. 盡管如此, 江雁容自己軟弱, 缺乏自信的性格, 決定了她不能, 也沒有勇氣, 去堅定勇敢地反駁母親.於是, 在需要堅定地為自己爭取、替自己辯解時, 江雁容卻隻能有氣無力地喊出了“哦, 媽媽”這樣蒼白無力, 特別紮心的字眼. 這時, 她的處境特別讓人同情.

其實, 瓊瑤小說及根據她小說拍攝的電影在80年代即開始在大陸流行. 隻是那時忙於學習, 工作, 家庭等, 而沒能閱讀她的小說, 或觀看根據她小說拍攝的影視. 最近在網上讀到瓊瑤同丈夫平鑫濤的前妻所生子女間的事, 尤其是瓊瑤丈夫平鑫濤去世後, 瓊瑤同丈夫前妻所生子女間的應對, 開始關注瓊瑤和她的作品, 以及她的生平. 《窗外》就是我讀過的第一部, 也是唯一一部, 瓊瑤小說.

藝術源於生活, 包括創作人自己親身經曆的，以及對現實生活的觀察、研究、分析、選擇、加工、提煉的生活素才. 《窗外》就植根於瓊瑤自己的一些心路曆程 - 她和自己前夫, 畢業於台大外文係, 也喜歡寫作的慶筠之間的失敗婚姻.尤其是她在與第一任丈夫慶筠(1959年4月與瓊瑤結婚)認識前, 與高中語文老師蔣仁持續一年的那場轟轟烈烈、刻骨銘心, 但在她高考失敗後卻慘淡收場的淒美愛情.

在曆經高考落榜, 與初戀勞燕分飛, 自殺未遂, 母親逼婚, 婚姻生活不幸的三年跌宕起伏後, 瓊瑤於1963年在《皇冠》雜誌發表了《窗外》, 這部改變她命運的第一部長篇小說. 從此, 瓊瑤便在50年間, 一發不可收拾地先後創作了64部小說, 投拍了50多部根據她的小說改編的電影電視劇. 伴隨著她事業上的成功, 瓊瑤還找到了真愛 - 其經紀人、出版人，經營台灣皇冠文化集團的平鑫濤先生(1979年5月與瓊瑤結婚), 並與之白頭偕老(下圖3).

瓊瑤以“純愛代言人”、“愛情教母”、“言情鼻祖”著稱. 在她的作品中, 愛情是理想化的, 具有烏托邦般的浪漫、 純真、完美. 作品中的人物往往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三生有幸, 並至死不渝, 從而刻骨銘心. 如 《我是一片雲》中的段婉露, 《煙鎖重樓》中的雨杭, 《新月格格》中的奴達海等.

瓊瑤的作品又是唯美的. 瓊瑤的小說意境優美, 充滿詩情畫意. 如“朝朝暮暮的夕陽, 惻惻輕寒的風, 煙雨蒙蒙的山水, 聚散依依的人生...天空是一片澄清的藍...幾片白雲在天際悠悠然然地飄蕩著...從天的這一邊一直飄到天的那一邊...綠水蒼蒼, 白霧茫茫......宛在水中央”.

此外, 瓊瑤本人通過參與改編電影電視劇, 也捧紅眾多影視明星, 如林青霞(窗外, 在水一方, 等共17部), 劉雪華(幾度夕陽紅, 煙雨濛濛, 等), 秦漢(幾度夕陽紅, 煙雨濛濛, 滾滾紅塵, 等), 林心如(還珠格格,情深深雨濛濛, 滾滾紅塵, 等), 趙微(還珠格格,情深深雨濛濛, 滾滾紅塵, 等).

無可否認, 瓊瑤小說中呈現的那種情不自禁、美好的、令人陶醉的、為愛可以犧牲一切, 包括家人的情聖似的愛情, 是烏托邦式的, 完全脫離了真實人生的. 而她在作品中表現出對無論是否為倫理道德所容的第三者的理解和包容, 顯然深深地烙下了自己的生活經曆, 尤其是她與平鑫濤先生的愛情經曆的印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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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小木魚.(2018). 瓊瑤《窗外》的背後,是她自己那場無法赴約的淒美師生戀，搜狐. Retrieved from  http://www.sohu.com/a/228614427_100128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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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淺月.(2017).瓊瑤小說大概是什麽樣的風格？百度知道, Retrieved from  https://zhidao.baidu.com/question/54093993

 

 

 

 

 

 

 

 

[國華P]

回複 '喜愛心' 的評論 :
同意你的觀點.

[喜愛心]

人在感情裏會尋找生活中缺失的情感和理解，作為成人，所以不難理解女主角對老師的崇拜愛戀，雖然難以接受。瓊瑤的作品是超脫現實，但我們特別是在年輕的時候，不正需要這種純粹的情感幻想嗎？而且其對感情的描述與戀愛中的心路還真很吻合，這也是小說流行的原因吧！

[國華P]

回複 'instein' 的評論 ：
我們對事物的看法會隨著生活閱曆的增加而調整,但社會對師生戀還是不讚成的，因為在中間可能涉及權力尋租－學生處於弱勢地位.客觀來講,男女雙方年齡差距巨大的婚姻成功率非常微小.

[instein]

我上高中時，班裏有《窗外》的真人真事，並且關係走得更深。當時很不理解。兩年前為了看林青霞就看了電影《窗外》，看後突然對班裏的女生理解了。文學作品能讓人彼此理解。

[instein]

我第一次看瓊瑤的小說時，不記得是哪一部，看得放不下。可看第二部時，就沒了興趣，覺得是重看第一部，隻是主人公的名字不同罷了。

[國華P]

回複 'Sophie308' 的評論 :
相信即使在娛樂媒體發達的今天，瓊瑤小說中那些才子佳人式的愛情悲歡的描寫對“不知愁滋味”的青少年讀者來說，依然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的。畢竟，那都是些理想的，人們渴求體驗，可望不可及的愛情。

[Sophie308]

雖然不真實，但大學時一讀瓊瑤的小說就放不下來，她讓一個個年輕驛動的心在她的故事中找到慰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