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迷霧—形形色色的外教
田小野(大風出版社“我那遠逝的詩歌王國”)
因為汶川地震,2008至2009,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到四川一所國際學校去工作了一段時間,得以與一群外教共事,他們來自美國、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印度等講英語的國家。
這個學校是私立學校,預備部的學生不參加國內高考,學習國際通行的IBD或ALEVEL課程後可憑成績單直接申請國外的大學,生源是富二代和官二代,必修課除了我教的標準華語(Mandarin)是中文授課。其它各科(外語、高等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曆史、地理、商務、美術甚至體育)都要求用英語授課。
國內能用英語授課的中國老師不少,問題是學校需要老師有張外國人的臉——這是國際學校的門麵,如此才能吸引有錢的家長,收取高額學費。
學校是住宿製全封閉管理,每逢周末,有不回家的學生約我出去小聚,彼時他們家長會打來電話,學生說和老師在一起呢,家長馬上會問,外國老師還是中國老師?中國老師,那邊的語氣就變得非常非常失望,大聲教育孩子還是要與外國老師接近啦!即使隔著電話,作為中國老師的我也能充分感覺出學生家長對洋人的膜拜和崇敬。當然不止有錢人,崇洋媚外在中國由來已久,甚至影響到大眾的審美,比如誇人好看,就說“洋氣”,土氣則是是貶低。
我剛去的第一個星期就撞見樹下半躺半坐著一個外國老頭兒,披頭散發瘦骨伶仃的像鬼一樣,我不知所措,在那兒站了許久,也許他需要幫助?清潔女工經過說是個外教喝醉了,學生經過說是加拿大老師Carter,他們都司空見慣完全不加理會。後來一個老師硬把我拉走,說Carter經常這樣從外麵喝醉了回來,隨便倒在校園裏的某個角落慢慢醒酒。
後來我在每周的教學工作例會上見到Carter,知道他隻有50多歲,可看上去比70歲還要衰老。在這批外教當中,Carter的學曆可能是最高的,拿了兩個碩士和一個博士學位,數學和哲學,文理通吃。
不止Carter,好幾個外教都酗酒。大學預備部的負責人Scott是個英俊高大的美國中年男子,文學碩士,因為失業又離婚才跑到中國來的。有好幾次我在學生晚自習的教室值班的時候,Scott都是滿嘴酒氣闖進教室,毫無由頭地衝著全體學生發飆,滿臉通紅地訓話,氣急敗壞地踹門,直到把門踹散架,甚至還摔過學生的筆記本電腦。我起先以為是我失職或做錯了什麽引他發火,可他離開時總會突然變臉,衝我溫柔一笑。
Scott在這所學校裏結識了一個來自雲南的中國女職員南茜,南茜身材臃腫滿臉雀斑,表情凶巴巴的,從沒見她笑過。她英文口語很棒,剛來的時候在學校管理外教的生活,做後勤工作。南茜也是離婚又失業從雲南來四川闖蕩的,年齡和遭遇都與Scott相當,於是幹柴烈火他倆很快就同居了。南茜把Scott的生活照料得很好,她每周都要買進成箱的灌裝啤酒和冷凍肉排,還有成筐的水果。由於Scott完全不懂中文,南茜的工作就變動成了Scott的教學助理,成為預備部的重要人物,說一不二的實權人物。不過每天晚上從他們家窗戶的樓下經過你可要當心,不知何時會飛下來一個茶杯或是碟子砸在你的頭上,窗戶的玻璃也會突然被砸成碎片嘩啦啦掉下來,樓上這對男女的打鬥聲一浪高過一浪,——這是Scott又喝多了。
能找到Scott這樣高大英俊的白人做伴侶,是南茜這樣的中國女人的夢想,她們早已厭倦了用名牌服飾包包來彰顯自己,更願意伴個洋人雙出雙入,肯定比牽條洋狗更加被人豔羨。當然美國的精英是不會遠涉重洋來到中國的偏僻山城的,他們在自己的文化和國度裏遊刃有餘,能得到精神物質的雙重滿足。來的多是歪瓜劣棗,在美國混不下去的,像Scott這種因酗酒無度醉駕被記錄在案的人,不容易找到工作,有了酒駕記錄後,汽車保險費用上調近10倍,一定期限內多次(7年之內3次)被指控酒後駕車,會被永久吊銷駕照,甚至麵臨長期監禁。而Scott不被允許開車的話,在美國就等於沒有了腿走路,沒有腿怎麽出去工作呢?隻能失業。
到了中國即使不開車,Scott也不讓南茜省心,作為國際學校大學預備部負責人,他經常要到世界各地去參加會議,沒有南茜跟在他身後,Scott三番五次因為醉酒在國外誤了飛機。
我相信能去外國混的中國人大都是人精,可是來中國的外國人,有的真是很渣,或者說在本國是loser(失敗者),他們到中國後才變廢為寶。
還有一個名叫Jone的美國人也是酒鬼,他是地理老師,那學期課程剛一結束他就喝得大醉3天爬都爬不出門,連期末考試的主考他都沒能去課堂主持,實際上這是一起嚴重的教學事故,但是南茜他們包庇下來了,因為Jone是Scott從網上招來的。這個學校的外教都是網上求職招聘來的,Scoot本人酗酒,他招來的Jone和Carter也都是不可救藥的酒鬼。Jone的臂膀上刺滿了彩色紋身,學生對我說Jone蹲過監獄,是黑社會老大,我猜想這肯定是他在課堂上自己吹牛講的,即使蹲監獄他也是因為酒駕,撞死人了肯定要蹲監獄的。
與Jone這個地理老師同居的是他從安徽帶來的一個楊姓中國女人,楊女士是下崗工人,離異有一個男孩,她隻有小學文化完全不懂英語,從給Jone洗衣做飯當保姆幹起,拋家別子跟著Jone從安徽來到了四川。Jone完全不懂漢語,50多歲的年紀可能也沒有學習一門新語言的興趣了。我們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楊和Jone之間經常出現語言不通的尷尬場麵,這時就需要別人——既懂英文又懂中文的——通常是中國老師來為這對“夫妻”當翻譯。我問過Jone語言完全不通的兩人怎麽能在一起?他很嚴肅地說,愛情不需要語言!性生活就更不需要語言!
外教當中我有個好朋友是美國黑人,她叫Jennifer,萬聖節的時候我倆發起聚餐會,有十幾個外教報名參加,最先響應的是美女教師Sarah,緊接著一對英國夫婦也繳了錢,陸陸續續,以美國人為主,還有加拿大人Carter和澳大利亞人Danne,都繳了錢,在整理訂餐費的時候,Jone的錢是兩份,我一邊登記一邊說“Jone and his wife Yang”(Jone和他老婆楊),Jennifer立即糾正我“don’t married”(沒結婚),我尋思中國婚姻法也是承認事實婚姻的嘛,就故意重複來逗她,Jennifer一遍遍糾正,真的是不厭其煩呢。
Jennifer教數學,她在美國是中學的高級講師,一直單身未婚,她告訴我差不過在12歲之前她就有了性經曆。作為黑人女孩能讀下枯燥的數學碩士學位,應該智商是不低的。Jennifer的父母家貧寒多子女,她是9個孩子中最小的,哥姐多是幹體育的,她竟然迷戀數學。不過她在中國這個國際學校的教學效果不好,學生普遍反映聽不懂,令她懊惱不已。特別她還敏感到中國學生有膚色歧視,多次向我求證,我告訴她中國年輕一代的時尚確實是以白為美,白富美,漂亮女人膚色白是必須的。所以嘛,同樣是美國人,美國白人就比美國黑人在中國受歡迎,說不定這個膚色歧視在中國比美國還更勝一籌。但是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受的教育對美國黑人沒有絲毫成見,那時毛澤東喜歡發表聲明支持美國黑人反種族歧視或是抗暴鬥爭,我們就被組織成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上長安街去喊口號。
所以在第一次見到Jennifer的時候,我的眼睛裏一定沒有四川學生那種嫌棄的目光,難怪Jennifer一上來就熱烈擁抱說:I love Beijing(我愛北京) ! 我們成了好朋友後,她每每總忘不了要向她外國朋友介紹說:Ms. Tian is from Beijing(田是北京的)! 那些朋友也都會說:I love Beijing ! 接著她就會極其親熱地摟著我:Everyone loves Beijing !
Sarah也是我的朋友,一個有法國血統的美國女人,離異,她符合中國的“白富美”標尺,當然不一定有多富,要不也不會那麽大老遠跑到中國來掙錢。比起Jennifer,Sarah顯然對男人更感興趣,她會在公開場合與男外教摟摟抱抱,有次在學校的教師專車上去成都參加活動,我看到她從頭至尾躺在一個很帥的印度男老師懷裏。Sarah看到我和Jennifer形影不離,笑話我倆是同性戀,後來傳到這個私立學校校長的耳朵裏(我被安排住在他家的小樓裏),他還提醒我周末和外教出去玩,開房間千萬不要與Jennifer同居一室。
所謂的形影不離,除了下課一起吃飯,假日一起出遊,我還要陪Jennifer出去看病尋醫問藥,她有嚴重的腿疾,行走困難,來到中國,中醫的針灸按摩她都要試試。可是中文她隻會說兩句,一是“你好”;二是“慢走”,所以出去看病就尤其需要我的幫助。無論到哪兒,這邊的人們看她總像看怪物那樣,黑女人,肥胖,腿不好走路艱難,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嘖嘖”地感歎唏噓。其實在這個學校裏,Jennifer還不是身體最差的,最差的要數癱坐在樹下的那個Carter,他最後的結局用“悲慘”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四川這所私立學校是九年一貫製,從小學、初中到高中,另外還有附屬的幼兒園,這就造成了它接受外教的學曆門檻不是太高,帶著全職太太來的外教,沒什麽學曆的外國太太也都能得到幼兒園或低年級的教職。Walker是個美國青年,他一直在小學部工作,他們夫婦是校園裏最熱鬧的一對兒,因為他家有4個小小孩,最大的才不過6歲,下麵是4歲,2歲,1歲。到中國來生孩子養孩子,也虧他想的出來。因為生育太勤,Walker太太年紀輕輕就羸弱不堪,永遠一副身心交瘁的樣子。要照顧這麽小的4個孩子,要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即使如此,Walker太太在學校的幼兒部還有著一份正式工作,我每天都能看見她連抱帶拽前呼後擁著4個小小孩在校園裏上班下班。
中國家長對孩子從幼兒園起就和外國人在一起正求之不得呢,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帶著4個金發碧眼的幼兒就是這所私立學校的創意廣告。如果進一步用心觀察會發現幼兒園裏的中國的孩子始終隻會說“拜拜”,Walker孩子的漢語倒是進步飛快,那個最大的自信滿滿的6歲男孩幾乎能當父母的小翻譯了,他是這些外國人裏最牛氣的小中國通。我在當地報紙上看到Walker對媒體說,他和他這一大家子希望能夠留下來,留在中國,時間越久越好。
倒黴的Carter本來也想留下來的,外教們自己花錢置辦生活用品,數他置辦的最齊全了,這個地區經常會停電,Carter連小型發電機都自己買了,這在全校外教中都是獨一無二的。他一定是打算在中國終老的,因為他最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酗酒成性而病入膏肓,倒計時了,不病則已,病來如山倒。我在的那年Carter又骨折了,“又”的意思是說Carter在這個學校多次骨折,兩年前的腿部骨折,他自己花了兩萬人民幣總算能勉強走路,這次骨盆大麵積骨折,情況要嚴重得多,成都的醫院說五萬塊錢也未必能痊愈。Carter住院盡管有護工,預備部負責人Scoot還是要外教們輪流去醫院照顧,加強護理,發揚國際主義的精神。很快學校校長和Scoot就沒了耐心,不再派人;很快醫院和醫生也沒了耐心,Carter被救護車送回學校。醫囑說不能活動,任何活動都會讓骨頭開裂,假如再從釘子那兒裂,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徹底玩完。
下一步何去何從?Carter本人的態度是堅決留在中國,留在這個校園裏靜養慢養,不能行動,他提出學生可以到他住處來上課,不要工資,除了數學和哲學,他還能開自然科技課。可是中國校長的意見是堅決不留,不管送到哪裏,校長要Scott一定把Carter送走,說不好聽的他死在這裏的可能性都有。所以最好送出中國,機票錢學校給出,算是仁至義盡。這讓南茜和Scott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因為Carter是他倆從網上招來的,他們就得負責送走。
請神容易送神難。關鍵問題是Carter無處可去,即使把癱在擔架上的Carter送上了飛機,無論飛到哪兒都需要有接機的一方不是嗎?本是加拿大籍的Carter誓死不回加拿大,他唯一的兒子在美國,早已斷絕音訊多年,沒有任何聯係方式。這時有外教提供內部情報,說Carter曾經有個關係特殊的女友是新加坡的公務員,公務員應該境遇不錯,或許能接機Carter。南茜強行收走了Carter的全部證件和通訊錄,在通訊錄上竟然查到了新加坡女友的聯係電話,雖然Carter一再強調兩人早已沒有往來,但女友在電話裏聽到南茜代表中國校方陳述Carter病情嚴重無處可去,她並沒有表示明確的拒絕,於是南茜當機立斷放下電話,為Carter買了去新加坡的機票同時通知前女友接機。
那天Carter是被南茜指揮擔架強行抬走的,不管南茜怎樣惡言相向,也不管搬運人員如何冷漠無情,他始終雙手緊緊抓住床頭不放鬆,身殘誌堅,因為這一切完全違背了他的意願。但他還是寡不敵眾被抬上了汽車……當時的情景是Jennifer向我描述的,我想Carte是不願意如此狼狽地躺在擔架上去見昔日花前月下的親愛女友,說著說著Jennifer為Carte的孤苦無告流下了同情的眼淚。
相比Jennifer,果斷處置了Carter的南茜是個鐵石心腸的中國女人,我感覺學生都不喜歡她,外教也似乎都怕她。有一次她批評我沒有嚴格管理學生(我在學習日給某個學生簽了出校門的條子),說我不該拿在北京對待大學生的方式對待四川這邊的預科生,我反駁說“這裏畢竟是學校不是監獄”,她突然暴怒,大聲吼叫著讓我“滾”!……我完全懵了。
後來學校的校長告訴我,我說的“監獄”這個詞兒刺激了南茜。她的父親1949年作為共產黨的南下幹部留在雲南的一所監獄當監獄長,她生於1960年代初。文革期間,這個監獄關進了一些雲南省最高級別的、留學英美的大知識分子。監獄長可一點兒都不傻,他讓留學英美的“犯人”戴罪到監獄職工的子弟學校(也就是南茜從小讀書的學校)教書,而南茜不俗的英語口語,正是這批高級“犯人”老師教出來的。
文革後這批高級知識分子出獄在雲南的學界擔任重要職務,南茜也長大了,她天真地指望自己的英語才賦能得到當年啟蒙老師的進一步提攜,以獲得廣闊的發展空間,可她一旦將自己當年監獄長女兒的身份挑明,南茜不但被教過她的“犯人"老師拒之門外,就連正常參加英語大賽都因為她的特殊“出身”嚴重受挫甚至遭遇無情打擊。
也許這對南茜是不公正的,她當年才是個小學生如今卻受到父親職業的株連,但是“犯人”老師之所以連師生的情分都不認,反目成仇,顯然是監獄生活留下的創傷太深了。這自然也成了南茜的創傷,以至她遠離生於斯長於斯的春城昆明,躲到四川的偏僻山城來。隻是如果校長不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是監獄長的女兒,更不知她這段“成也監獄,敗也監獄”的人生經曆。。
不久校長與Scott產生了矛盾,趕走了Scott和南茜。中國的私立國際學校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永遠有源源不斷的外教像白求恩那樣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前赴後繼。不但普通外教像走馬燈,就是Scott這種部門負責人也都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Scott的前任是個叫Goodman的美國人,Goodman學曆、學位和工作經曆都超強,特別是常年在國際教育學校擔任領導職務,他敗走美國不是因為喝酒而是因為他是個不可救藥的煙鬼。煙鬼與吸煙者有本質的區別,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對在公共場所吸煙的處罰力度越來越大,可以報警,也會開出巨額罰單,還會當作違規違法的劣跡記錄在個人檔案裏,累計疊加,吃不了就兜著走吧您哪。所以Goodman也是無奈之下來到中國,他不僅在辦公室,就是在課堂上也肆無忌憚地抽煙。不過,他在這所學校最後的離職倒不是因為抽煙,而是與學校裏一個四川本地的管理學生生活的女老師通奸被學校發現。
文末我必須提一筆的是Goodman的前任Julie。Julie是個美國女強人。可惜我與她失之交臂,無緣相遇。校長有次看到我穿牛仔褲去課堂,說如果是Julie管理,她絕不允許教師穿牛仔褲上課。我心頭一震,在這個學校裏聽到關於Julie 的傳說很多,都是由衷敬佩甚至頂禮膜拜的,人們說這所學校是在Julie的手上走向正規並與國際接軌的。而Julie的離任更是一個富有戲劇性的中美文化衝突的故事。
簡單說,功高蓋主。Julie的教育理念與中國私立學校校長的管理方式產生了矛盾,她自視甚高而沒有采取有效的溝通來化解矛盾。Julie的身邊緊密團結了一批對她心服口服的外教,在學生和家長中Julie也擁有眾多的粉絲。仗著自己先進的教育理念和崇高的威望,能幹的Julie撇開中國校長,自主召開預備部全體學生的家長會,還在會上公開她與中國校長的矛盾。
家長會那天,中國校長很緊張,怕學生和家長被Julie煽動起來鬧事,暗中叫來了派出所的警察。當會議進行到最後一項請中國校長講話時,校長後發製人突然宣布預備部第二天全麵停課,同時宣布解雇一批外教,被解雇的以Julie為首,包括她的鐵哥們兒鐵姐們兒大約十餘名來自世界各國的外教。
雖然意外,但是Julie他們還是有所準備的。Julie早已聯係了中國另一所新開張的國際學校,她把外教名單和全部資料都已經在幾個月前報給了那所新學校。
然而,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當Julie一行前往那所新學校報到時被告知,新學校隻是用這批外教的名單和資料去獲得辦學資格,因為他們學曆學位都很過硬且工作經曆豐富,IBD和ALEVEL的各門課程全麵覆蓋,特別Julie還有國際知名度,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很快批文就下來了,可是啊可是,實際上新學校另有一套自己的教學人馬,並不真的要他們去工作。所以,Julie他們不但在舊學校被集體解雇,而且在新學校被集體欺騙,徹底斷了後路,竹籃打水一場空。螳螂捕蟬,焉知黃雀在後,說的就是中國的生態環境吧?
由此可見,強龍敵不過地頭蛇,美國女強人Julie再強,終究還是玩不過勤勞、勇敢也很聰明的中國人民。(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