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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歸鄉拾零：崇州街子古鎮

(2025-03-28 15:51:35) 下一個

名博菲兒補寫回鄉遊記時提到：遊記不要爛尾，要有始有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今天要打起精神為去年返鄉遊記畫上句號。父親住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成都曾是我的家。後來父親去了崇州養老院，養老院就成了我的家。養老院建在離崇州縣城10公裏左右的山裏。那裏生態植被保護得很好，空氣清新，負離子含量高，被譽為天然氧吧。因為四川省農業廳在山上有個果品繁殖站，一到春天滿山遍野桃梨李杏果樹便花滿枝。從山頂觀景台看下去油菜花織出的錦繡圖畫就在眼前。難怪有北京的老人千裏迢迢來此安享晚年。父親於去年年末去了天國，那片山坳成了我心中充滿回憶卻又怕碰觸的角落。崇州是父親九十四年生命的終點，街子古鎮又是他喜歡的地方，我對崇州對街子心懷感恩，就算遊記祭文合而唯一也要為街子古鎮留下一筆。

據說街子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相傳諸葛亮曾在此屯兵。鎮內保存了大量傳統川西民居建築，如古色古香的吊腳樓，充滿韻味的木質房屋和青瓦屋頂等。鎮子位於青城山腳下，味江河蜿蜒而過，鎮子山清水秀空氣清新，5A景區名不虛傳。富饒的川西壩子讓街子自古便有不少傳統美食留傳自今，如凍糕，涼糕，冰粉，葉兒粑，豆花飯，蕎麥麵等。成都人喜歡街子古鎮，主要是因為它滿足了人們“安逸、巴適、慢生活”的追求。盛春四月的一天我們準備遊街子，我特意穿了一件竹葉圖案的改良版旗袍，應景應季。鎮子入口左邊是滾滾味江河，長長的河岸有不少涼亭長椅供人歇息，暖風和煦坐下來眺望遠處的廊橋十分愜意。右手邊則是一長排具有濃鬱川西風格的建築。有民宿，茶館，飯店和禮品店。這條路我不知走過多少回了。每次回鄉我都會把老爸帶到這裏，讓他理發掏耳朵，給他買喜歡的豆花飯。父親一年比一年老一年比一年弱。原本我可以牽著他的手經過廊橋走到河邊茶社。後來需要攙扶還走不遠隻好落座河邊涼亭。再後來他需要坐代步車了也就徹底無法出門了。不過去年我們去街子的時候他特別囑咐給他買一份老媽蹄花帶回養老院。街子好吃的餐館不少。店員手拿菜單吆喝食客入座。菜品看著很誘人但我們不會像外地人一樣一來就大快朵頤。古鎮的經典玩法是先找一臨河茶座泡上蓋碗茶擺起龍門陣。茶喝巴適了再一家一家找美食。每家店隻嚐一口讓肚子始終留有餘地。走累了來個足底按摩或河中泛舟。當然如果人湊得齊是肯定要完搓麻將天擦黑才會回家的。聽聞前方鑼鼓喧天便隻知道今日有戲。女兒小學時回鄉來此正演川劇《白蛇傳》，父親給小姑娘講戲一老一小溝通不太順暢。女兒抱怨到：外公的英文不好懂！難得的三代人親子時光！記得老爸非讓女兒嚐嚐傷心涼粉害得小姑娘眼淚鼻涕齊下直呼上當。走走拍拍吃吃喝喝不覺來到正街背後的小巷。這裏是民宿一條街，民宿主人們在門前種了好些植物和花卉。起意想看一眼那個叫《遠歸客棧》的民宿。河南教師顧少強在2015因一封富有情懷的辭職信而爆紅。那封信隻有10個字：“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瀟灑辭職的她在旅途中遇到了人生另一半並在街子古鎮開了間民宿。我曾看過魯豫采訪她的節目。可是一打聽這位網紅因為疫情客棧開不下去背了一身債，帶著女兒回老家鄭州做心理谘詢師去了。顧少強和喜歡浪跡天涯的另一半也離了婚。於是一番感歎：顧少強似乎又回到了生活的原點？但我認為不能簡單地以成敗來定義她的回歸。周圍有華人退休後回到國內養老的。難道他們都又回到了原點？顧少華挑戰過自己她跳出舒適圈體驗過各種精彩，回到鄭州的那個她已是全新的顧少華。同理，回國養老的華人無論從眼界格局到三觀都早已不是那個舊我了。豐富的人生經曆是他們寶貴的財富，他們手中不再隻有空空的行囊。

那天離開小鎮的時候我為父親買了一份軟糯的蹄花。還買了些凍糕回去當早餐，有酒釀，紫薯和玉米三種口味。當時我自然不會知道今後不會再去這個偏僻的鎮子了。父親離去讓我在崇州也就沒有家了。去年聖誕節特別冷，我們在紐約女兒家中過節。半夜我去衛生間時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微信，驚見父親學生群有人悼念恩師，晴天霹靂！那一刻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十來天前姐姐告訴我父親感冒了後來又說好些了沒有大礙，沒有想到幾天時間競和父親陰陽兩隔！那個愛我寵我的父親永遠地離開了！父親走後我沒有傷心欲絕也沒有嚎啕大哭。可是每到周五我還是不由自主地點開微信想和他視頻；我怕看茶幾上父親的照片；我清楚地記得去年春天陪他在養老院開代步車時的情景：他開得太猛，我讓他悠著點，他朗聲回答：要得！一切都曆曆在目！上帝安排我去年在父親的身邊有一段比較長時間的陪伴，感恩！我慶幸去年在街子古鎮為他買了老媽蹄花和耙耙柑。可是他喜歡吃涼糕，那次沒有給他買，但他再也不需要了。思念不可阻擋，刺痛和悵然爬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