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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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愉快地度日如年》旅美散文大家劉荒田新書介紹

(2019-03-25 15:38:31) 下一個

 

【導言:結識散文大家劉荒田,實在是緣分。去年送女兒去舊金山,聽文友深秋紅葉說荒田老師就在舊金山,可以安排見麵,我樂壞了。因為前年一篇散文獲獎,他是評委,他說“近乎完美,有點短。”一直想當麵請教。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吃飯的時候, 我問:“征文規定隻能3000 字,我寫了2500,為什麽還說短呢?” 他說:“好東西是不怕長的。” 我偷笑,其實知道自己是寫不出來了。後來很厚顏地多次向荒田老師請教,老師回複從來不超過十分鍾,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當天得到老師贈書《你的歲月,我的故事》,讀完以後,欲罷不能。就把能找到的荒田老師的書都讀了。這本《相當愉快地度日如年》印象很深。感覺好像天地萬物,信手拈來,妙筆生花。這本書共收集了老師的80多篇短文,這裏精選四篇,供朋友們欣賞。--春陽】

劉荒田簡介:

 

 

      劉荒田,廣東省台山人,1980年移居美國。曾任舊金山“美華文協”會長,現任榮譽會長。

  已出版散文隨筆集34種。2009年以《劉荒田美國筆記》一書獲首屆“中山杯”全球華僑文學獎散文類“最佳作品獎”。2013年,獲北美《世界華人周刊》、華人網絡電視台所頒“2012年度世界華文成就獎”,2015年獲“新移民文學筆會”“創作成就獎”。

  2011年,以散文《一起老去是如此美妙》獲新疆“愛情親情散文大賽”第一名。獲《山東文學》雜誌2015年度“優秀作品獎(散文第一名)。

  根據《中國出版傳媒商報》發布報告,名列2017、2018年三大文摘雜誌(《讀者》、《青年文摘》、《特別關注》)“最受歡迎的報紙作者”。

 

鳥兒和我

 

    我幾乎每天在家門外的林蔭道上流連,要麽慢跑要麽散步,但從來沒指望鳥兒予我任何禮遇。這些小鳥,不能算陌生,每天就是它們,在街口用電線做的五線譜上,排成音符。大多還算安分,自然也有頑皮分子不時跳躍,換位,撤離,使得樂譜靈動起來。它們所奏的曲子,倒是千篇一律的——天籟。可是,今天小鳥們都離開電線,落在草地上,吱吱喳喳,仿佛放學路上的小女生。我咚咚地跑過,小鳥並不驚慌,老成持重的幾隻,要待我的腳步近到差點踩上尾部,才施施然飛離,也沒飛遠,在我前邊幾步處落下,又低頭覓食。不知道是什麽鳥,似乎有好幾種,一如舊金山市的人類以多元為標誌。有一類體形嬌小,羽毛灰中帶黃,茸茸的,小喙啄著草梗時,頸部靈巧地一扭,叫我想起甜美妞兒鬧小性子的憨態。

 

    我一路走下去,鳥兒們並不飛走,大呼窿地騰起,在前頭落下來,再飛起,落下。我禁不住得意起來,從前的官兒出巡,衙役開路,威風誠然威風,但並非出於義務。這群可愛的小鳥卻是不請自來,如果我的自我感覺特佳,可視為有鳥來儀,憑這從天而降的祥瑞,縱然無法獲得任何委任狀和聘書,但買幾塊錢的六合彩是必要的。不過,還是謙虛點,將自己看作鳥們的跟班吧!類憑什麽要永遠站在中心位置?狐假虎威這個成語裏,我該當一回狐狸——無能但不狡猾的狐狸。何況,我敬仰的詩人洛夫先生在一首歌詠廣場雕像的詩裏說過,小鳥比矗立在曆史煙雲中的任何一位不朽的英雄都站得高一點兒。 

 

    真留戀這前呼後擁的陣勢,我放慢腳步,權且做一次牧人,放牧有翅的動物,放牧瀏亮的天籟。人和鳥,是可以這般和平地相處的。曾經看過一本書,寫人和鳥的親密關係,一位男子仰躺在草地上,小鳥棲息在他的嘴唇邊,他每一次伸出舌頭來舔唇,小鳥都不失時機地啄上一口——它把舌頭看作泉水裏冒出來的長苔的石頭呢!十年前,優山美地的新娘麵紗瀑布下,我還親眼看到,小鳥站在遊客的頭頂、掌上。這就是人和自然所應有的和諧。不該把鳥養在籠裏,除非它甘願為了定時供應的黃澄澄小米和剖開的番石榴而交出天空。更不該去掏鳥窩。鳥槍應該沒收。 

 

    整整一天,我的心情極佳,為的就是這群小鳥。明知它們並不是對我格外看得起,無非是碰巧了,它們在這個時間,在這一帶覓食。

魚快樂不快樂?

 

    小區外的河湧,說風景,並不怎麽樣。靠近地下水道排泄口一帶,尤其渾濁、粘稠,隱隱發出久漚的垃圾的腐味。綠出膩意來的流水,夾帶著飯盒、飲料罐子、礦泉水瓶和紙片。唯一的優點,是從不幹涸,如果露出河床,那肯定盡是烏黑的沉積物,教人更掃興。然而,它有魚。不時有垂釣者,煞有介事地凝視河麵,盡管身旁小桶隻有清淩淩的水。

 

    前幾天魚事終於出現突破,一位下網的漢子收網時,網眼上掛著七八尾越南鯽魚,鱗片在冬日黯淡的日光下發出得意的銀光,路過的閑人圍觀著,嘖嘖稱奇。我不能不承認,風光欠旖旎的小桶、腹笥居然相當豐盈。不過,這名專業撒網者,下一步可能把魚送進市場,而不放進家裏的鍋,為著魚吃飽了汙染物的緣故。

 

    一條河,被證明為有的是魚以後,身價大增。即如我這般和釣竿並無緣份的人,沿河漫步之際,也不禁多了和魚有關的遐想,以及懸念。無風時平白起了波浪,是山斑魚在逞威嗎?這裏那裏的渦漩,是什麽魚在擺尾?偶爾,見到幾條小魚浮遊,優哉遊哉,它們果真不嫌水太髒太肥嗎? 

 

    今天進一步,反古人之道而行,探討魚快樂還是不快樂。本來,回答這個問題從來是兩麵不討好,說魚快樂不行,說魚不快樂也不行,因為你根本不是魚,無從感同身受。

 

    然而,我以莊子站在濠梁之上的姿態,發現河湧對岸一個排水口,聚集著一群魚。體重超過半斤的,該是夠資格上網和被賣的越南鯽魚;小的,身白且薄,是不是引起莊子與惠子之間千古之辯的儵魚?不得而知。如此眾多的一群,如果被釣客和撒網者看到,肯定心花怒放!為了看個仔細,我疾步走到對麵,從欄杆後探下身子。排水口流出來的水特別清澈,這是不是吸引魚群聚集的原因?直徑近一米的排水管,通往高級別墅區。從有錢人的馬桶、洗衣機、浴缸排出來的,未必格外環保,但似乎特別適合魚的口味。 

 

    於是乎,我大著膽子斷言,這一群擺出葵花向陽一般的姿勢,頭部一律向著別墅方向的魚,是快樂的;嚴格點說,它們比沒有遊到這裏來的同類快樂。這結論,隻需做簡單的比較就能得出。倘若在排水口群聚終日,以無聲的喁喁享受冬日寒冷的時光,它們並不感到快樂,那麽,馬上遊走就是。一旦有了自由,快樂就是選擇題而不是隻有一個標準答案的應製體。 

 

    不錯,人也好,魚也好,快樂隻關心情,最好別深究別墅區排出來的廢水,是否會教魚兒慢性中毒,進而使在魚市買走它們的食客,從腸胃到神經係統遭到損害。就快樂言快樂,最便捷的就是受騙,魚叼上經釣客精心炮製的魚餌那瞬間,是樂不可支的。

 

    我掏出手機,上半身從欄杆竭力下探,要給這群快樂的魚拍照存證,哢嚓一聲,魚四散逃逸。逃的姿態,無論如何算不上出遊從容,也就是說,不像剛才那般快樂。好在,我一離開,它們就回來。隻要排水口的水不斷,它們的聚集,以及快樂,就能長久地延續。 

 

    這麽說來,快樂是比過去好的短暫感覺,準此,剛剛從網眼蹦出來,從魚鉤逃脫的魚,哪怕身體還在淌血,也是快樂的。被判立即執行的死刑犯改判緩期一年時,是快樂的。

 視線之內 

 

 

    漫長一生中,想必有過這樣的經驗:你和一個人告別以後,漸行漸遠,一路上你好幾次回頭,每次,送行的人都在老地方,近距離時是點頭、微笑;稍遠一點,是揮手;直到即將走出對方的視野,驀然回眸,依然一個身影,要麽憑欄要麽依閭,麵目盡管模糊,但你曉得那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你的背影。遠行人甚至會感到,背上兩處圓點,一似拔火罐般熱著,那是對方的目光所凝聚。此去可能關山萬裏,萍蹤十年,忘不了的是目送的一幕,深深別情,濃濃眷戀,盡在視線之內。許是如火如荼的愛情,血肉相連的親情,才有如許執拗的遠望;許是殷殷的期望,入骨的牽掛,才以眼睛作頑強的跟蹤。

 

    這樣的凝望,可算東方人表達情感的獨特方式。美國人愛明來,感謝的話,尊敬的話,當麵說盡;擁抱,親吻,麵對麵地進行;連開拆禮物,也得當麵。中國人偏好含蓄,母親不會摟著孩子,一個勁地說心肝寶貝,但兒女遠行之際,從前,她站在家門外;如今,站在車站月台,機場入口。我十二歲那年離家到十公裏外的縣城中學當寄宿生,穿著母親連夜趕縫出來的短袖襯衫,提著她遞過來的小皮箱。我說,媽,我走了。母親在踏縫紉機,頭也不抬,隻應了聲

 

     不過,我老來背誦黃仲則的名句黯黯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時,斷定生性內向、絕少對兒女表露愛意的母親,在我出門後,衝到門口,默默看我走遠。萬斛親情,化作舞台聚光燈似的目光,讓遠行人的背去負擔沉重的囑托。戀愛中人的離別,情感的張力也在這裏。你要考察愛人對你的情份嗎?如果她把自己的命運和你的腳步連接在一起,那麽,你遠行時,她的目光是不會早早撤走的。一夜繾綣的次日,你的車子開出老遠,從後視鏡還能看到門前佇立的倩影。如果她生性高傲,或者剛剛和你嘔過氣,那麽,在窗簾的縫隙,總該藏著一雙纏綿的眼睛。 

 

    蘊含人間至情的視線,足以教人銘記終生。遠行者務必回眸,如果筆直前行,從不回頭,你將錯過勝於千聲叮嚀萬聲傾訴的目光。 

 

這樣的擁抱你一生有幾回?

 

    午前出門訪友,四個小時以後回家。從家門前的人行道上,看到二樓落地窗後一個人麵——十八個月大的外孫女小A被外婆扶著,向我微笑,招手。我欣喜地開門,飛步上樓,剛進去,小A掙脫外婆的懷抱,飛燕一般撲來。我蹲下,一把抱起,她在臂彎裏嗬嗬笑,叫公公。一股電流通過全身,難以名狀的喜悅籠罩內外。人生至此,登峰造極。老妻有點吃醋地數說,她啊,你一出門她就逐個房間找公公,找不到,就站在窗口望。這一天,我得意忘形。小A向我懷抱的撞擊,無乃是最美妙的震撼。我緊緊抱起她,抱起全世界的幸福。

 

    我在旁邊,小A放心了,要麽自己玩會唱《一個猴子床上蹦》的洋娃娃,要麽和她姐姐一起塗蠟筆畫,每隔幾分鍾,溜進我的書房,坐在我的膝上,亂戳鍵盤,蹂躪我的電腦。我毫不介意,如果普天下有一種騷擾,你從來不煩,不惱,隻嫌其少,這就是。

 

    晚上,小A入睡。我坐在沙發上回味美妙之極的擁抱,自問:類似的,有過幾回?搜索枯腸,勉強交出以下答案。

 

    五十歲生日那天,上大二的女兒飛往紐約訪友。我送她到舊金山機場。臨別時父女緊緊擁抱。我愛撫她的黑發,祝她路上平安。她伏在我的肩膀上,喃喃道謝,把一封帶賀卡的信交給我。那一次,我是有意為之的,因為此前偷看了女兒的作文,上麵提到:從小到大,爸爸從來不擁抱我。” 

 

    1969年,我二十一歲,正在村裏當既一貧如洗又沒有出路的知青,掙買煙的錢得走三四十裏崎嶇山路去打柴出賣。此前的1968年,也是夏天,和我最要好的當過紅衛兵頭頭的伍老師被抓進看守所,審查十個月。有一天,我進縣城他家,向他太太打聽消息。知道他已從看守所出來,關在學校的牛棚,一邊檢查交代,一邊勞動改造。能不能去看看他?我迫切地問。我去過一次了,監管很鬆。他太太說。於是,我帶上他太太交來的兩條劣質香煙(每包一毛八的百雀牌,他被關以後,每月隻發十八元生活費,家裏也夠拮據)溜進牛棚。

 

    那是深夜,牛鬼蛇神們白天在河邊推了一天沙子,累癱了,早早入睡。我躡手躡腳,沿床鋪轉了一圈,認出他來,探手進蚊帳輕輕推推他。他惺忪坐起,極驚訝。看四下無動靜,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他的小臂,略微浮腫;我的手,帶著被籬葉割出來的道道血痕。不敢聲張,打手勢加輕聲交談。逗留十分鍾便道別。臨行,又一次緊緊握手,我把一件細篾條編織的八角帽戴在他頭上。那年代,握手是中國男人表達感情的唯一方式,所以,到了晚年,我和伍老師忘卻無數次擁抱,卻都記得這一次。

 

    也是在擁抱成為禁忌的時光,唯一的擁抱。那年我二十三歲,在鄉村小學的附設中學當班主任。一次,一位女生請病假,說是患了感冒。我去她家探望。那是中午,她姐姐出勤去了,隻她在家。我推門進內,叫她的名字。她從房間內撩開門簾,一看是我,竟撲來,把我抱住。十五六歲,個子太小,夠不著我的肩膀。我猝不及防,不知所措,馬上掙開,站到一邊。她也明白過來,臉紅著退後。接下來,簡單的聊天,我問近況,囑咐她好好休息。匆忙告辭。我明白她的心境,父母在遠地,從小缺少長輩的關懷,病中何等渴望安慰。我在刹那間成為關愛施與者的總代表。

 

    我還自問,和愛人有沒有過熱烈的擁抱?記憶中並無刻骨銘心的情節。擁抱的極致,隻發生在揮手天涯前,久別重逢時,或者縫合裂痕的場合,醞釀已久的情緒驀然爆發,才具震撼人心的效果。我的愛情和婚姻平淡、穩定、密實,沒有戲劇性,這並非缺陷,相反,乃是最大的福祉。

 

    最可愛的是外孫女的擁抱,她把全部天真、熱烈、純潔調動起來,含無與倫比的張力。嗨,此刻,我視天下富貴榮華為敝屣。

 

    後記:這本書讀了兩遍,總讓我讀出拍案叫絕的感覺。一直想寫讀書筆記,又深感自己語言貧乏。選文章時也覺得每一篇都值得推薦,隻是限於篇幅,忍痛割舍。

    享譽國際、年逾九旬的當代著名散文家王鼎鈞先生,對劉荒田的散文讚不絕口,請看摘自王鼎鈞先生散文集《書滋味》之《細品劉荒田》:           

        我對“劉氏小品”發現較晚,因緣始於他的《海上看煙花》,乍見題目,這篇文章好難寫,必須寫海,寫煙火,還得加上夜景,如鼎三足,不能跛腿,網絡短文最缺少寫景的能力。他寫夜景有新意:“霧氣起了,鑲嵌在水邊的燈火分了層次,高處的超越了霧,財大氣粗地放著鑽石般的光明”,這大抵是生活在資本主義社會才有的審美。“前方不遠處一艘大輪,燈光的繁密,隻有拉斯維加斯賭場外的夜可比美。這人造的豪華,落在大海深刻而嚴峻的黑色中,在荒誕裏別有徒勞的壯烈。”這是受現代主義啟發才有的擬人和移情。有這樣一支筆,足可以寫小品了。

      人就在煙花中。大大小小的船隻所圍著的半圓,是煙花所覆蓋的空間,煙花的雨網,把我們罩起來。頭頂上,色彩的飛翔,圖案的開謝,整個過程觀者也納入其中。”這一段倒也尋常。“一樣迸射,一樣絢爛,一樣黯淡,一樣死亡。”這就是驚人之句了,煙火以最短時間演示“生變異滅”的現象,整個審美過程似模擬的輪回,這境界就大了。“觀者的影子能到達水下,被黑暗吞噬,好在再黑的海水也有光亮。煙花卻在空中消失,散在水麵隻有熄滅後的碎屑。在無聲無息地針砭肌膚的海的力量下,茫茫的霧中間,人工的曇花在上,我們是夾縫的旁觀者、享樂者,也是受難者。”三種身份錯位,境界立體化,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宗子、坡翁、乃至尼父,在這一點上恐怕猶有未到之處。

     曇花比喻煙火之後,文勢似已收束,沒想到奇峰最後聳起:“夜裏,我夢見張先生家的曇花開了。”天上?人間?虛實互依,我想起東坡先生《後赤壁賦》飛鳴而過的仙鳥,以不結作結,無人能續,但覺無限依依之情。小品文居然寫到這一步天地!

     以後我就不肯錯過他的“千字文”了,他有“繞過”前人的能力。例如他寫行人遠去,送行的人還在盯住背影,“遠行人甚至會感到,背上兩處圓點,一似拔火罐般熱著,那是對方的目光所凝聚。”很精彩!“揮手自茲去,蕭蕭斑馬鳴”,“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都沒擋住他。他寫山茶花謝了,“無論正反,都端端正正地坐著,一似如來佛祖的蓮座。”“籬竹後的花,早上都成了向著太陽吹響的軍號,傍晚落在黑色的泥土上,也這般端端整整地坐著,坐成展翅欲飛的紫蝶,坐成打坐的仙家、冥想的哲人。清晨的露珠在落花上閃著,那光彩和盛放的鮮花一般驕傲。”“花瓣就這般坐著,直到變黃,變黑,變成泥土。自以它的最後章節,沒有悲哀,隻有神聖。”這就繞過了“化作春泥更護花”,“落花猶似墜樓人”,有自家風貌。

    這些小品多半八百到一千字,尺幅之內,舒卷自如,落筆時一點擊發,四圍共鳴,觸機成文,訴諸悟性。無因果,有縱深;無和聲,有高音;無全景,有特寫;無枝葉,有年輪。他取材廣泛,向外則山川草木天地日月信手拈來,向內則心肝脾肺脈搏體溫皆是文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涸幹,無壓力,多瀟灑,有生機,海生潮,雲生霞,花生蝶,熟生巧,美連連,意綿綿,文心生生不已。

     這位廣東才子上山下海,呼吸過靈秀之氣,再經西化打磨加工,天意造就一顆魁星。當然他還要繼續前行,還有一些人要繞過,也許包括他自己。走下去!桂冠在那一頭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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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春陽。文章和照片由劉荒田先生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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