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這個小區有一年多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到這個市區的醫院來。根據原來家庭醫生的建議,我可以把便便的化驗結果放在居住地附近醫院的驗血中心。
我這個人生下來就體質特好,身體特棒。我屬於吃嘛嘛香,倒頭就睡的人。要說愁滋味,是我在這麽?多年的生活中瞎品出來的。要說身體的毛病,也是我在這許許多多的日子裏瞎折騰出來的。腰椎鍵盤突出,五十肩,膝蓋微疼痛,頭暈症,偶爾的過敏症都有,隻能說自己不太愛惜自己或是說自己用自己用得比較狠。除了這些不可逆的硬傷外,我周身的零部件還基本上運轉正常。我很討厭吃藥,家裏也不存一片藥。有個頭疼腦熱之類的小毛病,我就忍著和扛著,過不了幾天它自己就好了。我堅信身體是一個自帶治愈機能的強大的機器,隻要使用得當,加以必要的保護,就不用進修理廠。
由於我已經兩年多沒有去看過家庭醫生,也沒有做過任何常規的體檢,在老媽的再三催促下,我預約去了原來居住地的診所。這裏的家庭醫生很難找,如果你沒有家庭醫生,那你就要去診所排隊,等待的時間2-3個小時不等。如果你有家庭醫生,你隻要打個電話,然後按約定的時間去看病就好了。我雖然搬了家,但我還是去原來的診所看病。
看醫生,還是那套老程序,稱體重,量血壓,敲敲腿,抬抬胳膊,按壓按壓腹部,聽聽心髒。然後,家庭醫生詢問一下最近的飲食起居情況。最後,一切都很好,醫生給我開了化驗單。那天我正好沒吃早飯,到了中午我索性也不吃了,直接拿著驗血單去了診所附近的醫院,到那裏我就把血給抽了。家庭醫生很負責任,當天下午就給我打電話,她說我的驗血結果合格,一切正常。最後,她還特意叮囑我,別忘了把便便的樣品盡快地送到居住地醫院的驗血中心去。
我下了公車,來到醫院的大門口,從急診室走進了醫院。每次,我到醫院我都有一種久違和悵然若失的感覺,這也是我不願意進醫院的原因。許多年以前,我曾經在醫院裏送走了一位至親至愛的人,我握著他的手看著他離開。幾年以前,我又在醫院裏陪著老父親過完了他最後的一個春節。那天我要離開的時候,老父親緊握著我的手,他用那樣的一種眼神看著我。
“你要照顧好你自己。”這是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果然半年多以後,老父親還是走了。我走在醫院的走廊上,下意識地揮揮手把這些雜亂的思緒趕走。
這個市區醫院還算有一定的規模,但今天來看病的人不是很多。急診室的等候區內,人們看手機的,看報紙的,交頭接耳的,呆坐著的,都有些無所事事。樓道裏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查詢,有人在走動。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醫院建的都像是個大迷宮。我總要東問西問,左拐右拐,上上下下一番才能找到我想要去的地方。有人告訴我,驗血中心在地下一層的最左側。到了驗血中心的等候區,坐在這裏的人們也都是一副木木的表情。當然,在醫院裏不能大聲喧嘩和說笑。有了病痛,誰也樂嗬不起來了。這時,我看見有人把化驗的樣品放進了一個小窗口,那裏寫著“當天” 的字樣。於是,我也把自己的樣品放在了那裏。我沒有過多地在醫院裏停留,我很快就找到了電梯,直接乘到大樓的一層。我出了電梯,旁邊正好就是醫院的大門了。
我走出醫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多麽新鮮而自由的空氣。如果我們活著而沒有病痛的折磨,那該有多好啊!可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的最後的日子,都是在醫院裏度過的。我想到這一點兒,又未免有些悲哀。
太陽正當頭,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溫暖而舒適。我踏著有些枯黃的鬆軟的草坪,一低頭,我看見地上有些莫名的小野花還在深秋的涼意中盡情地開放。這種頑強的生命力感染著我,我蹲下身再仔細看,野花上還有一,兩隻小蜂蜜和小飛蟲在在小小的野花上忙碌著。我正沉浸其中,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怪叫,嚇了我一跳。我抬起頭,看見一位老婦人正推著另一位老婦人從馬路旁邊的人行道上向醫院的方向走,那個推輪椅的老婦人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老婦人把整個的身體都曲卷在輪椅上,她身上蓋著一條毯子。她右手邊的輪椅把手上晃悠悠地掛著一個喝水的瓶子。這時,輪椅上的老婦人把佝僂的身軀扭動了兩下,她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怪叫。正在推車的老婦人還是那樣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兩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我的注視下慢慢地走過。那一聲聲奇怪的叫喊還是時不時地傳過來。我想可能是那個坐輪椅的老婦人哪裏不舒服或是胸口憋悶,所以她非要這樣大喊一下不可。多麽可憐的老婦人啊!
我看著她們從我的視線中漸漸地消失的背影,我的腦海中莫明其妙地想起了那一句歌詞:當我老了,走不動了。。。當我老了,走不動了,我要像那位輪椅上的老婦人那樣過生活嗎?如果有一天,我出現了那樣的情況,我要怎樣麵對呢?
我微微地仰起頭,讓微風和陽光和煦地沐浴在我的臉和身上。我邁開大步向著更遠處走去。當我過馬路的時候,我停腳步回頭望,醫院在我身後漸遠。
我希望自己的雙肩能夠長出翅膀,我能夠騰空,我能夠飛向更遠的地方。
漸遠的醫院
騎車的小路
野海棠
草地上的小野花
野葡萄
野紅果
小野菊
騎車的一家人
運河上的小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