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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裏的“炕”字

(2019-07-26 07:03:45) 下一個
北方農村一般管床叫作“炕”,俗稱“土炕”。土炕就是用土坯壘起來的,它像是過去睡的大通鋪,上麵能睡3,4個人,再大一點兒的炕能容下6,7個人。在天氣更冷一些的東北地區,土炕裏麵有管道,一頭是煙囪,一頭連著灶台。在燒火做飯的時候,熱氣會順著通道聚集在土炕的底下,煙就順著煙囪跑出去。等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土炕就會變得很暖和。
河北這邊的炕,好像下麵並不是中空的,也不燒火取暖。我隻記得炕很大,小孩子經常在炕上跳來打去的。等鬧得不像樣子了,就被大人們紛紛地轟了下去。炕不僅是孩子們玩的跳跳床,還是大人們交談聊天的好地方。家裏有些什麽家庭問題,長輩們在炕上盤腿一坐,全家人圍攏來一合計。等到老人家下了炕,定奪的大主意也就拿出來了。如果,熟絡的鄉親們來串門,主人也會把他們請上炕,大夥兒家長裏短地在炕上聊得其樂融融。北方的大炕,豬大嬸可以從一頭滾到另一頭,感覺即舒服寬敞
豬大嬸小的時候,因為老媽身體不好,她和弟弟就被送到農村的二姨家呆了一年多,所以豬大嬸對“炕”印象比較深刻。後來,二姨生了病,臨出國之前,老媽特意帶著豬大嬸去老家看望心地善良的二姨。等臨走的時候,豬大嬸偷偷地把一些錢塞在了炕上的被摞裏。沒想到,過了幾年二姨還是走了。
豬大嬸習慣了把“床”叫作炕”,因為老媽也時常這麽叫,所以豬大嬸從沒有改過口。不過後來,她的這種習慣叫法,竟讓她的一個發小給糾正了過來。
有一次,豬大嬸和三個要好的小夥伴兒一起玩。當豬大嬸說“炕”的時候,有一個小同學立即糾正說:“你怎麽老說炕啊,炕的,那明明是床嘛。” 那時,豬大嬸是個非常敏感而害羞的小姑娘,她聽出那個小夥伴兒的有些嘲笑的口吻。結果,那個小同學的話音未落,緊接著,另外兩個小同學也跟著一起嬉笑起來。她們三個還學著豬大嬸的音調,不停地圍著豬大嬸重複著。豬大嬸感得很沒麵子,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兒發熱,不過她並沒有馬上改口。
誰知,那個小同學就一直堅持不懈地努力地幫著豬大嬸糾正著這個“錯誤”的叫法。她隻要一聽到豬大嬸說“炕”字,馬上進行更正:“什麽炕啊?那是床,叫床。”那個小夥伴認真仔細地告訴豬大嬸。一而再,再而三,功夫不負有心糾正的小同學。終於,慢慢地,每當豬大嬸的“炕”字到了嘴邊的時候,她立刻改了口,讀音再出來就變成“床”字了。
從此以後,豬大嬸覺得自己也變成了城裏人,和同學們的城鄉差別也沒有那麽大了。可是,她就是不喜歡那積木和玻璃盒子一樣的高樓大廈。在北京,每次看到那些被磚頭圍得一絲土都看不到的小樹們,豬大嬸都覺得它們很可憐。時常,那個很多年沒有說出口的“炕”字,還是會跑到嘴邊來,它總是縈繞在腦際。豬大嬸明白那“炕”字始終在她的血液中流淌,那是一種情懷,無法忘記。
 

大教堂前的演唱者,我被她的歌聲所打動。

大教堂前的照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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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polar_bear 回複 悄悄話 盤炕是門技術活哎,盤的好,鍋台好燒,不倒煙,火抽得也不厲害,燒火效率高。盤的不好,要麽倒煙,要麽抽火,廢柴火。你這篇文章勾起俺的回憶,真好……
朱兔子 回複 悄悄話 謝謝polar_bear老鄉介紹。我回魯南的老家就一次,不知那裏有沒有火炕。握手!:)
polar_bear 回複 悄悄話 盤炕需要生黃土活著麥秸做的脊才成,那種土炕兩三年就需要打掉重盤,打掉的脊是很好的肥料。現在農村都用混凝土板盤炕了,幾十年都不用重盤了
polar_bear 回複 悄悄話 東北的炕是火炕,跟俺們膠東學的。俺覺著,炕是種綠色環保的居住方式,做飯的時候,煙氣就把炕燒熱了,冬天進被窩就不涼了。天快亮的時候,它又涼了,所以農村人都不睡懶覺,這大概也是有一點關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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